钷素自锅炉中燃烧,化作电流点亮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被层层叠叠建筑所笼罩的街区。 野蛮生长的摊位将道路挤地狭窄,泔水、垃圾、油污与其他废品入侵到了道路上,周云尽量躲避着这些污秽,从摊位间穿行而过。 烹调油溅出腥黄的飞星,滋滋冒油的肉串在炉子上翻滚,火炉旁放着铅罐熬煮制成的脂肪糖果,虽然有着慢性毒素,但也是城市中少有的甜味来源。 周云只要了两串油腻的肉串塞进嘴里,如果不细究这些肉类的来源,倒也算是不错的食物。 他从兜里掏出两根廉价的lho香烟,扔到摊位上一个积满油污的罐子里。 随后,他顺着狭窄的街道一路向西,穿过废铁打造的拱门和拥挤的人群,走到一处三岔路口。 路口的三个角落上,竖着三尊由青石雕刻而成的高耸石像,它们横穿了一层层拥挤混乱的建筑,犹如三把斩断了巢都的利刃。 其中两尊石像的身份早已被忘却,有人说他们是第一位在阿斯福德星传教的国教修士,也有人说他们是总督弗拉克斯家族最初的两位族长, 但无论是哪种说法,历经漫长的岁月后,都早已无从考证, 无论是修士还是总督,都扛不住万年时光的侵蚀。 唯有第三尊石像,也是最为高大和神圣的那一尊石像,任何一个帝国居民只要看一眼,就能满怀着虔诚念诵他神圣的名字, 微弱的猩红阳光自石像的上方洒下,洒在石像绽开的羽翼上,洒在石像手持的长矛上,洒在它同时带着仁慈与严肃的面孔之上。 圣吉列斯,帝皇的半神子嗣,第九军团之主,帝国的大天使。 但周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瞻仰圣吉列斯石像的英姿,而是为了它枪尖下小小的酒馆。 在圣吉列斯尖锐长矛所指向的位置,有一间用浆合木与速凝土搭建起的简陋棚屋, 棚屋挂着的牌子上,画着一个盛满了红色酒水的杯子,旁边写着酒馆的名字:尖矛。 周云还没走进门,就听到酒馆中传出一声声喧闹呵骂声。 酒馆的木门被一群人踹开,他们穿着巢都工人常见的衣服,拽着一个生着灰色丑脸,脸上还纹着本地帮派老鼠标记的瘦小男人出了酒馆。 “拉格,你踏马吃了变种人的史了?” 为首的巢都工人骂了一句,拳头一下子一下子敲在那长着丑脸的帮派成员脑袋上。 周云瞥了一眼这一幕,只见那帮派成员对着自己伸出了手,用着哭声喊道:“周云兄弟,周云老哥救救我啊!” 一边求救,他一边还忘不了放狠话:“这是我周云兄弟,他在咱们帮派老大那里都有面子,你们等着!” 那几个巢都工人停了手,全都抬起头盯着周云。 周云耸耸肩膀,对着那个帮派成员的脑袋踹了一脚。 “把我那份也揍了,过会我请你们喝酒。” 工人们听到有酒喝,发出了一阵欢呼,落在那帮派成员脑袋上的全都更有劲了。 周云推开酒馆的门,走到了吧台之前。 吧台后是这间尖矛酒吧的老板,一个瞎了眼的壮汉, 据说曾经去过上巢用不怎么合法的方式,然后在那里瞎了一只眼,附近的人都叫他老独眼。 这个名字,总是让周云想起那只大名鼎鼎的泰伦虫族侩子手。 “抽烟?喝酒?”老独眼叼着一只lho香烟问道。 lho香烟可不是真正的烟草,它其实是钷素工业中的副产品,本质上一种含有烟草香精,让人成瘾的麻醉剂,吸入多了还会失明。 不过这玩意价格低廉,还能让人们暂时忘记这黑暗的生活,也能让巢都工人缓解那难以忍受的高压工作,自然成了城市中许多人的必需品甚至是货币。 在奥古斯都弗拉克斯的摆烂下,城市中下层的秩序早就崩溃了,和2k的哥谭市不相上下。 只不过那位总督老爷虽然也早早没有父母,却不会穿上变态紧身衣当黑夜义警。 很多时候lho香烟,比总督发行的货币还要管用。 所以周云摆了摆手,示意老独眼给他上杯酒。 老独眼擦了擦不算干净的酒杯,给周云推过来了一杯冒着猩红泡泡的酒液。 这当然不可能是昂贵的红酒,只是老独眼自己用钷素工业的废料酿造的土法酒, 里面可能还添上了点稀奇古怪的配方,搞不好有多少科技与狠活, 不过在巢都这些日子,周云早就学会了眼不见为净, 只要不知道配方有什么,他就能眼不跳心不红得灌下去一大杯。 “拉格那个王八蛋,又干什么变种人养的事了?”周云瞥了眼门外正在挨揍的帮派成员问道。 那家伙叫拉格,下巢老鼠帮的底层成员,也是他把那处废城区的位置卖给周云的。 “谁知道呢?他总是欠揍,挨一顿就挨一顿呗。” 老独眼叼着烟说道: “神皇教导我们诚实,但他大概永远学不会。” 周云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哦,那这两天有什么新消息吗?”他灌下去半杯猩红的酒液后问道。 “新鲜的,有个拾荒者发现了废弃的老八区。” 老独眼答道: “哦,隔壁大区的消息,近几年新起来的那个方舟帮,把隔壁大区打下来了。” “方舟帮”周云嘟囔了一声,他好像记得那个被砸成虫饼的基因窃取者,好像叨念过这个名字。 于是,周云从脑子里回忆起那个方舟帮的信息。 那是个沾点宗教性质的帮派,近几年才兴起,原本是在距离周云所在大区很远的地方发家的,最近才扩张到了附近。 据说帮派老大是帝皇的虔诚信徒,他宣称自己是为了帝皇向恶徒降下惩戒, 并且还说,群星间的魔鬼们就要向着阿斯福德伸出利爪,将整个阿斯福德生吞活剥吃下肚子, 唯有加入方舟帮,铸造通往群星间的方舟,才可以在群星间的魔鬼降临之时飞升,才能得到救赎 咦 周云稍稍愣了一下, 他仔细咂摸了一下这几个词, 方舟、帝皇的指引、降临之日、飞升和救赎这踏马也太有既视感了吧。 那什么方舟帮,不会是基因窃取者教派的马甲吧? 周云的眼角微微抽搐,心里已经琢磨起了跑路搬家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哀嚎声, “周云兄弟,你怎么对我见死不救啊!” 周云一拳头打在了那张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