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操以为接下来几日会完全成为斥候往来试探的舞台,凉州骑兵便仿佛来自大漠的狂风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包围整个蕲县,上万步骑游曳在城外,他们不扎营盘不堵城门,甚至就算立在蕲县城头都看不见四野有什么敌踪,可派出的斥候就是每几个能活着回来的,派出的粮队无法带回一丝一毫的粮食。
接连几日,曹操似乎感觉到这支凉州军的将领在和自己对话。
斥候在五十里外被杀得七零八落,逃回来的斥候准确地告诉曹操敌人的踪迹出现在五十里外,这一次不是斥候,而是整队凉州步骑。
征粮队在蕲县城三十里外被劫。起初曹操听到这个词时尚以为自己听错了或部下用错了词,但他没有听错、部下也没有说错,在征粮队回还的必经之路上,足足两个屯五六百个凉州骑兵风一般掠过他们的阵线,掌旗官被骨矛刺死、队正被羽箭射翻,唯独剩下懦弱的队副拜倒在地,这才让他们的征粮队活着回来,但是……八十多个没有衣甲,光着膀子穿着犊鼻裤的曹军回到城池时,满蕲县的大姑娘小媳妇夹道相迎,目送他们进入军营,整个曹军的脸都丢尽了。
逃回来的军卒口述,说袭击他们的凉州军里有个穿着狮头亮银将甲的羌人,就是他杀了曹军的掌旗官,接着高呼着曹军听不懂的羌语调子把征粮队的曹字旗系在脖子上当作披风。
这是一场抢劫,百人征粮队仅仅被杀了几个人,除了侥幸逃走的七八人,剩下的曹军都被锈迹斑斑的环刀与骨矛逼着脱光甲胄甚至连内里的麻袍布衣都不放过,更别说他们的刀、弓、矛戈,尽数被掠个干净!
自然而然,他们的粮车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这些人确实是羌人,曹操几乎要以为领兵围困他的敌将是姜晋了,这简直是一群强盗!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衣甲武器全抢了还不如都俘虏掉,没有半点武德,这是什么将军?
如果这是姜晋的兵,曹操倒没什么好生气,大不了写封信给燕北臭骂一顿,虽然做法有点白痴,但多少能把心底里的气撒了。
可这不是姜晋的兵,那些羌兵就像土包子一样,什么都没见过,但凡入眼有什么东西都要摸摸看看,别说中原的东西他们没见过,哪怕这东西都已经出现在凉州了,大多数东西他们还是没见过!
跟他们打仗,可谓是让曹军军卒苦不堪言。打不过,这是其一,这些羌兵没什么战法也不讲究战阵,处处散兵甚至让人摸不清楚他们的军队建制,有时候一队百人、有时候一队几十人、也有时候一队二百多人比曹军一个屯还多。双方一交兵各处羌兵呼啸而来互为攻守,仗打完了一声呼哨到处人马嘶鸣散个干净。
最多的时候,曹军一个百人队被近千步骑围攻,这仗还怎么打?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并不是在中原的沛国打仗,反倒是孤军深入凉州了一般。
其实马超的兵哪里有什么编制,他手底下真正编制的只有一个校尉部,由马铁率领是他马家军的全部战力,大多数都是汉儿要么就是像马超一样的羌汉混血,过去都活动在凉州陇西与司隶扶风一带,从校尉到伍长应有尽有,兵甲上也都是靠近西域的汉朝风格,但那些真正的羌人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