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谁都没有说,但几人心里都清楚那二十万百姓的去处。或许是在迁徙中死了,无论是饿死、冻死、病死还是被杀死,总之便是死了;也有可能是起初并未被公孙军掠去,逃遁至山野间,过些日子待得涿郡局势稳定,兴许还能从各地山野之间出来重新回归治下,也有可能是翻山越岭逃往临郡,那多半就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前者与后者的数量,着实牵动人心。
高览打算将涿郡的人口变化暂时压下来,不上报给燕北,等到那个叫徐邈的涿县令与沮宗这个涿郡太守来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种事情不是燕北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在高览看来眼下幽州与冀州的战争不应再扩大,克制在幽州与冀州的边沿接壤地带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报给燕北,也没什么益处。
“第一批粮食明日便能送至涿县,已经进入郡境。”帐下部将见高览将此事揭过,神情一松,连忙拱手道:“带队的乌桓骑手此时正在良乡休息,他们日夜兼程,也都疲乏了,明日早间再启程赶路,方才派人来通报过了。”
高览点头应下,心中稍微轻松。比起这老妈子般的活计,他宁可与太史慈对调前往前线与公孙瓒的儿子打仗去,治理地方这些繁杂事务本就不是高览所长,若要他像在辽东时那样给沮授做个副手还好,如今涿郡上下官吏皆为空闲,大小事宜全靠他一人决断,身后是嗷嗷待哺的十几万饥民,这事情着实不好去做。
只是高览无比盼望能早日过来为他分担忧愁的涿县令徐邈,再一次醉倒在良乡的土地上,却不知高览知晓了会是何等感受。
姜晋算是看出来了,并非是那酒徐县令喝得,姜司马喝不得,而是这个颇为有趣的徐景山啊,根本看不上他姜阿晋!
“你他娘的是个鸟吗?饮酒不食菜,倒不如明日早上派人给你接点露水得了!饮什么酒!”姜晋饮着自己部下奉上来的桃县酒,盘腿坐在良乡在战乱后留下的残桓断壁之间,小口饮者酒液仿若饮水,也不回头看对着徐邈笑骂。说实话他对这个有些瞧不上他的徐邈还是很有好感的,这很特别。因为徐邈虽然不与他饮酒,但却做的非常磊落,不像旁人有些看不上他却还虚与委蛇。
徐邈背对着姜晋,自景山枪中取出酒水小口饮下,两眼迷蒙地像只醉猫,口中含糊不清地吃吃笑着,也不辩解姜晋的浑话,只是挥手指着周围月明星稀下的废墟说道:“邈从前来过良乡,那时这里很美,民风朴实童子知教化。现下好似并无什么变化,但人没了,也就变得不同。”
“你个酒鬼,懂什么教化?”姜晋嘲笑着,不过笑过了还是说道:“徐景山,姜某看你年轻,涿县现在的局势很乱,城池被公孙续烧了,将军迁回几万百姓都空着肚子。你行不行,若是你过去闹出乱政,我家兄长是要杀人的,你掂量掂量有几颗脑袋够杀?若是不行,趁早过来求求姜某,到时姜某也能为你向兄长作保。”
“治政?嗯,徐县令治得,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