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河畔,短兵相接。
雨幕令斥候的侦查范围低至百步,外围的斥候在发现强渡河流的高句丽兵时连忙传令,左岸驻扎的渔阳营军士奋力抵抗,却因不能提早发现敌军而令近四千的高句丽兵冲至岸上……仅仅一炷香时间,渔阳营损失惨重,撤入营地,与敌军短兵相接。
屯驻右岸的黎阳营情况稍好,岸边常驻的军士在察觉到对岸的异动时没有轻举妄动,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告知黎阳营谒者赵威孙。接着千余军卒自营地整军列阵前往河岸,冲击刚刚爬上岸尚未列阵的高句丽军。
麹义收到敌军渡河的消息时,渔阳、黎阳二营皆陷入苦战。
以一营之力对抗四千敌军,无论再如何调度得当,在兵力上终归是有劣势的……何况这样的天气使土地松软,骑兵难以行进、弓弩失去准度,两军皆以近身步卒肉搏来争取一场最惨烈的胜利。
“黎阳营如何?”麹义试探着问出一句,心里装着见势不妙便撤回来的想法,听探马骑手快速回答道:“谒者领兵在岸边冲击敌军一阵,随后缓缓向营中后撤,营内置强弩攒射,击退敌军驻守营地。”
将来犯之敌击退,便是暂时能够驻守营寨,只不过这样以来敌军被放西岸也是无法制止的事情……所谓的决战,当在今日了!
这赵威孙,表现不坏,着实不坏啊!
“渔阳营呢?”麹义急切地问着,同时扣上自己的兜鍪。在他身旁另一名传信骑手答道:“渔阳营派在下前来求援,敌军攻势迅猛,营寨不能挡……”
渔阳营在左岸搭建的营寨有一处寨墙昨日才因搭建不稳而倒下,连日的小雨让土地松软泥泞,谒者还以为敌军不会前来进攻,便想着等雨停了再修,却不想今日高句丽便攻来。
传信骑兵并不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麹义,他心里只是想着能在偏将军这里待上一会儿便是一会,没了营寨,渔阳营不过堪堪两千余众,眼看着便守不住了。现在援军就算跑过去,也只不过是能接到溃军罢了……意义不大。
偏将军部下三营,黎阳营久居河北扼守河岸,在过去几年里他们受训于防备渡河的敌人与如何渡河在山地与平原上平叛,像今日这次战斗对他们而言正是受训的本行;度辽营自前年起便是燕将军本部,同时也是一直亲自受麴将军操练,员额最足达到三千,营中按燕将军从前下辖的先登军与陷陈军,实力强悍;但渔阳营不一样,他们的军卒都是前年所募,兵甲随意装配、谒者也没什么才能,无非是混混日子,说起来也是度辽将军部下战斗力最弱的一营了。
在战争时出现营寨塌陷一面寨墙的情况,便足够说明他们的劣势。
“渔阳营守不住?谒者还活着么,活着就好,天大的好事!”听到渔阳营守不住,麹义非但不惧反倒仰头大笑,扣好甲片一面帐外走着一面对传信骑卒道:“你去告诉渔阳营谒者,让他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向襄平溃逃,记住了,是溃逃,不是撤退!”
揪着传信骑卒的衣甲说完这句话,麹义撒开手长笑着推开骑卒,冒着雨水拦住想要给自己披上蓑衣的士卒,迈着风风火火的大步敲响聚兵大鼓,高声吼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在今朝,全军听令,营救黎阳营!”
旁边被推开的骑卒听着号令亲眼看着营中训练有素的度辽营迅速集结,看着营中各处那些挎着凉州高头大马高眉深目的羌人倨傲地聚集在麴将军身侧,他的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麴将军刚才是在说什么,救援度辽营?
“将,将军,是渔阳,渔阳营守不……”
“住口!本将还要你来教某如何征战吗?”骑手尚未说完,方才跨上战马的麹义便已拧眉瞪了过来,斥责道:“方才麴某不是已经让你去告诉渔阳营,叫他们溃退到襄平去,告诉渔阳谒者那个草包,一定要装的像些,让句丽兵去追这八十里,知道吗?”
麹义根本懒得对传信骑卒解释太多,打着呼哨便率领士卒从营中轰踏奔行,前往黎阳营的方向。
高句丽军队的指挥者,他们担当将军职责的世子伊尹漠,是个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