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使节来访辽东,对高句丽人兴许是件大事。但是他们的到来对辽东人来说仅仅是一件荒唐的闹剧,除了燕北送给甄姜两条名叫高句丽侯与下句丽侯的高句丽犬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路还要修,战还要备,婚……照样要结。
燕北在宗庙摆下筵席,随后祭拜祖先。
在汉代,人们成婚前要先告宗庙,否则即便结成婚事,也是不被认可的。
当燕北从宗庙返回时,府中的众人正忙得热火朝天,麹义与王当搬了三只青铜鼎于寝门外东面,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王当见燕北过来笑道:“今天可是热闹,阿晋他们晚半个时辰,嘿!”
依照士大夫婚姻的礼节,三只鼎中放着一只除去蹄甲的小猪,合左右体盛于鼎中。举肺脊、祭肺各一对,鱼十四尾,以及除去尾骨部分的干兔一对。以上各物,皆为熟食。
这是燕北大喜的日子,披一身浅绛色红氅近乎笑得嘴都合不拢,拍拍二人的肩膀笑问道:“房内准备的如何?”
正问着,裹着狐裘的孙轻搓手拿着新婿爵弁从寝室内出来,瞧见燕北低头行礼,随后朗笑道:“屋子里的醯酱两豆、肉酱四豆都放好了,在巾布下面,玄酒放在北墙下的案上,别到了晚上找不到。”
“都跟你笨得哟!”麹义斜眼看了孙轻一眼,抱着手臂对燕北问道:“待会的御者、随从,都挑好了?要不麴某给将军牵马御车?”
襄平城今日可热闹,度辽将军燕北大婚,做过校尉的军司马姜晋、一直在郡中挂着校尉之名的王义要娶都尉李大目的两个妹妹,这喜事是大的没边了!
孙轻根本不理会麹义的冷嘲热讽,也在一旁凑热闹道:“要不是孙某成婚早,也想给将军凑热闹做个御者!”
古代士大夫在婚礼中的御者多为女御,其中还有一个隐喻……不过在燕北这里,一切隐喻都化作虚无,最终的目的便是要借此次昏礼的随员安排使得每一名家臣都感受到自己的重视。
所以他笑着对麹义道:“让你堂堂偏将军给我驾车不太合适,你就安心呆在这里,稍后与高阿秀一同为我执匕执俎。”
燕北的婚礼自然要遵照士大夫的礼节,只不过对他与甄姜来说,二人不少必要人物都会缺席。比方说燕北没有女御者,甄姜的女师也在战乱中离散,很多必要的环节都会省略……一个是没有贵族底蕴的投机者,一个是家道中落的下等贵族。
能够尽量达成士大夫规格的婚礼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说着,着玄服戴弁冠的陈群自回廊如寝室前院拱手道:“将军,墨车以备,子龙与子义在墨车后驾车跟随。”
燕北的御者是陈群,不过这只是在人前的御者,是真正的车夫,而非婚礼中的御者。婚礼中御者是甄姜的三妹甄道,年仅十六。
“天还未昏,还要等一会……还要等多久?”燕北背着手在府邸里踱步,说心里不紧张那是骗人,喃喃道:“平时天很快就黑了,怎么今日这就还是亮堂堂的。”
麹义等人笑的前俯后仰,就连性情持重的陈群也点头说道:“将军这是耐不住了,恐怕姜、王二校尉就不像将军这样沉不住气。”
“他们各娶一个,燕某一下娶两个,能一样吗?”燕北虽然皱着眉头,可嘴角都快咧到腮帮子去,麹义都能看到他的小舌头一颤一颤地,喜意根本藏不住,道:“为何嫁娶还有媵妾,长文士大夫都是这样娶妻的吗?”
陈群看着燕北的便宜卖乖的模样不知说什么好,笑了片刻才点头道:“也不都是,大多吧。”
“这事将军你得问我啊,孙文台就是如此!”麹义抢过话头,一面给燕北戴好弁冠说道:“文台便是同娶吴氏二姐妹,与将军的情形相同……至于姜晋和王义,想来是李大目他舍不得吧!”
说罢,麹义还咧着嘴坏笑着。
“将军兴许是觉得如此嫁娶,是娘家吃亏?其实媵妾在政治上恰恰是为了保证娘家的利益。”陈群慢条斯理地说道:“媵妾不似妾侍地位卑贱,能够像正妻般参与宴会与家庭事务,若正妻无子或去世,媵妾便可取代正妻,仍旧不影响与外家的亲密关系,所以……算是两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