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万余将士中有一多半都是新卒罢。
大军行动无比拖沓,也就是在无内忧外患的冀州,燕北才敢将少部骑兵分割,由他将燕赵武士中千五百起兵先行至邺,等待步卒与辎重车马缓缓前行。
若换个地方,谁敢如此行军。
一路率领少部骑兵先行,至邺城时才不过二月下旬起头,对于燕北的到来,韩馥摆出了招待贵客的规格……要知道,现在的冀州牧座上,可没有多少人能称得上是贵客了。
“韩使君近来可好。”初一入城,燕北虽然顶盔掼甲也笑着向韩馥拱手行礼,脸上不见一点倨傲,反倒是带着歉意对韩馥说道:“唉,我听说我那部下麹义,脾性乖戾,时常对使君不敬……还请使君不要见怪,回头我好好教训他!”
“哈哈,燕将军说的哪里话,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快请上座。”韩馥仍旧是三个月前那副苦大仇深老兄弟的模样,身子在侧为燕北引路带他进入府中偏厅,这才屏退所有从人与从事,请燕北上座小声说道:“将军能来见我就已经很好了,我现在实在是不知晓如何是好啊!”
燕北一看,这可真是上座了,偏厅上首的主座已经被拿掉,偌大的偏厅中只摆着相对一东一西两张案几,上面摆饰了应季的几种点心小食与些许冬枣,毕竟开春时节北方也就这点水果能吃了,不过除了冬枣那些点心倒是各个精致,教人心生食欲。
“哦?”燕北端正地跪于坐榻,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问道:“使君可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可与在下说说,兴许能帮助一二。”
韩馥这个人心里头有什么事从来藏不住,此时面色发苦像吃了黄莲的老农,羡慕神色地看了燕北一眼,长叹口气道:“将军这甲胄,可真是精美,兵将也是意气风发……唉,可我这冀州,是一团乱麻啊!”
燕北的甲胄当然精美了,否则也不至于让他爱不释手。燕北笑笑,对韩馥问道:“使君这是怎么了,难道冀州还没募到兵员,还是去岁收到的粮草不支?”
“将军也不要叫我使君了,将军多次助我,便称我表字文节即可。”韩馥转念一想,他也觉得燕北能给他帮上忙揭开心中疑惑,便对燕北说道:“让在下心里发堵的便是此次关东联盟的传檄,你说我是应该帮袁氏,还是帮董氏啊?”
燕北还没搭话,韩馥便一个劲儿地叫苦,说道:“冀州田地虽去岁耽误农事,但那都是田户的事情,州府的赋税不变,粮食是有许多的。兵员呢,流民很多,不过三月便已募兵过万,也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境内还有匠作、铁司,倒不必担心太多。实不相瞒,在下宗族在颍川也有些许声名,眼下州中征募了不少颍川士人,倒是良才济济。”
“那文节兄又是因何事发愁呢?”
“他们虽然与我韩氏亲近,可他们离袁氏也不远啊!前些日子,关东诸侯发来传檄相问,问我可起兵相助。我州自是升堂议事,堂下诸从事皆劝我相助袁氏,甚至还有刘子惠竟言,帮助国家大义哪里有什么袁氏董氏……这就是傻子也能看清,无论谁击败谁,掌控朝堂的事情都是不会改变的啊!”韩馥摊手,面相更苦说道:“可我呢,又无将军之武略,哪里敢淌这浑水,到时候落个失败身死……我既不想与董氏为敌,也不愿结怨袁氏啊!”
“对了!将军驱兵南下,却并未言明是应朝廷之邀还是取传檄之事。”韩馥脸上带着讨好神色问道:“能不能告诉在下,将军南下是所为何事?董氏,袁氏?”
士,是个很令人尊敬的群体。不过如今天下投机取巧之辈越来越多,心怀大义之人越来越少,在燕北看来,或许当这次纷争平定……这天下德行上能够称为士的人便更少了。
而他与韩馥,实际上只是这天下除了士之外的人的缩影而已。他是投机取巧之辈,韩馥是庸庸碌碌之人。
“我要去讨伐董卓,不过对关东诸侯,我也并不认为他们能够成事。”燕北深吸口气,他在心里对关东诸侯又何时放心过呢,那也不过是一群庸碌之人罢了,偏偏还各个眼高于顶,“在燕某看来,他们不如文节兄,这也正是我南下先入邺城的原因……我希望文节兄能与我一同南下讨董。”
韩馥皱着眉头,一时间没听懂燕北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去讨伐董卓,却与关东诸侯没有关系……韩馥问道:“这,将军,这是何意?”
“关东诸侯兵马虽多,我却对他们并不放心,因此我想你我二人结盟气同连枝,于讨董联盟中互为侧翼,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韩馥听懂了,相视无言地看了燕北数息时间,仿佛燕北的结盟给他增加了极大的信心,深吸口气手锤案几道:“也好,那今日便你我结盟,酸枣会盟,我韩文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