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序列?” 江弦停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和他所想的那篇差不多。 合成也不算难。 【送茧工】这条灵感他已经有了,再收集一条【血】的灵感即可。 一路想着合成的事儿,去到《车水马龙》的片场。 陈佩斯“老爷子”绕着朱琳转了两圈,抠着手指甲,一脸淫笑:“你们马办那几辆汽车还是借来的,对吧?” 除了他,院里还站着葛尤、陈强、陈裕德,仨人同样是不怀好意的堵在朱琳面前,一脸奸笑,冷嘲热讽。 朱琳扫他们一眼,一脸轻蔑,冷哼一声,“哼,你们也真蠢,你们几个扒着眼上公社看看,京城103汽车已经到货了!” 贼眉鼠眼的葛尤大爷,贱不拉几道:“嘿,吹牛逼吧伱就。” “四大金刚”跟朱琳掰扯着,葛尤跟陈佩斯一脸泼皮的挖苦着朱琳,一脸的贱样,任谁看了都想给这对孙子来上两拳。 你一言,我一句,俩人状态正佳,完全泼皮无赖。 正演着,忽然齐刷刷蔫儿巴下去。 “卡!” 王好为皱起眉,脾气立马上来。 夜间拍摄任务重,这条都快过了,这俩臭小子怎么忽然没劲儿了。 “葛尤,陈佩斯,你俩怎么回事,是跟朱琳吵架呢,还是在那央求朱琳呢?!” “哎呦。”葛尤拍把大腿,一脸无辜指指江弦,“王导,朱琳同志的爱人在呢,您说谁敢骂她呐” 刚来片场的江弦乐了,“睡不着觉你埋怨枕头,拉不出屎你怪地球引力,拍戏你就好好拍,我还能找你算账不成。” 他话一出,演员、摄像、场务全笑。 原本剑拔弩张的一场戏,氛围整个糟蹋了。 王好为血压嗖一下就上去了,恨不得给这小子来一个飞踹。 这会儿天才刚刚黑,今天拍摄工作也才刚刚开始。 拍电影有一个术语叫“无穷的等待”。 剧组的人已经苦苦候了一天,等啥呢?等天黑,因为这几天拍的最后几个镜头,都是夜戏,要摸着黑来拍。 虽然夜戏也有日拍夜的拍法,不过那需要绿幕技术、调色师技术,难度比较高,这会儿的电影制作没那水平,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夜拍夜。 别以为制作成本就低了,反而更高,灯光就是个大问题,《泰坦尼克号》拍夜间在海面上的大船,船里灯火通明,船外面的灯比船里面还多,江湖传言,照明成本1500万美元。 下一场又是朱琳和陈强的对手戏,一连拍了几条,朱琳都找不着委屈的那个感觉。 再这么拍下去,天都快亮了。 剧组的人不住打着哈欠,朱琳也困得不行。 王好为喊了卡,让她暂时休息调整。 朱琳心事重重,去到江弦身边儿,俩人这会儿关系扯明了,也不怕别人看着。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拍完估计就白天了,不回家了。”朱琳说。 她这些天拍的都是夜戏,拍完她就在招待所里住,不着家。 江弦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给她递去,“新婚燕尔,就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有啥意思,你在外面拍戏,我不得过来看着点我媳妇。” 朱琳心里一暖,眉目一喜,小口喝了几口水,又慌慌忙忙捧起剧本,“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看会儿剧本,别一个镜头拍明儿晚上去了。” 她正看着,冷不丁的耳边传来江弦一句。 “怎么的,嫌我烦了呗?” 朱琳抬起头,看他一眼,“我” “行行行,我知道,我就多余来这一趟。”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江弦摆出一脸的不耐烦,自顾自收好水杯,往挎包里一装。 他作势要走,朱琳被吓了一跳,赶紧扯住他胳膊,张嘴无声。 “撒开。” 江弦一脸冷漠,动了真火似得,“你拍你的,我回家睡觉去,你爱回不回,随你的便。” 朱琳哪见过他这样,眼睛刷一下红了,连鼻尖也是红的,“你怎么了?” “你不是嫌我烦么,我别碍着你。” 朱琳慌了,杏眸水汽氤氲,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嫌我不回家?我不拍了,我跟你回去。” 江弦看效果差不多了,冰着的脸立马融化。 “行了,就保持住这种感觉,待会儿往陈强老爷子面前这么一站,这条准过了。” 朱琳怔住,抹弄着眼角看他。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那话你什么感觉?” “你忒伤人了。” “还有呢?” “我都难受死了。” 江弦捏了捏她的手,引导说,“你委屈不?” 朱琳鼻子一抽,“我当然委屈了。” “除了委屈还有呢?” 朱琳想了想,“我觉得你不理解我。” “这就叫方法派。” 表演分体验派、表现派、方法派,这是后世常讲的一套。 方法派简单来讲就是演员以自身经历来激发表演,要运用情绪记忆。 比如演“听到90岁富婆妻子去世的噩耗”,演员本身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可能有机会经历,但是可能经历过别的开心事,演戏的时候一想这些事,立马笑出声来,这就叫方法派。 王千源就是方法派的忠实信徒,他积累太深了,这一套运用自如,他有个外号叫“王一场”,因为他拍戏一条就能过。 当然,一时半会朱琳也只能用个最浅层的,她得临场带着这委屈状态直接上。 “这不是没招么,少拍一晚上你少受一天罪,看你憔悴的。”江弦捏了捏陛下的脸。 朱琳抿抿唇,心里面可谓是大起大落,刚才有多难过,这会儿就有多感动。 当然了,对江弦这套新颖的理论也是十分惊讶。 不过不影响她气鼓鼓瞪他一眼,“等我拍完戏回家了,咱俩分屋睡。” 江弦无奈,“你这不是农夫与蛇么。” 朱琳小脾气上来,乜他一眼,“你说我是蛇?” 被陛下利落的刺儿了几句,江弦说不出话,她莞尔一笑。 “行了,这种感觉也记住了。” “” 江弦这下彻底无奈,他媳妇是真够厉害的。 那边王好为喊开机,朱琳匆匆过去。 刘小庆收回耳朵,偷听半天,心里那叫一个酸。 特娘的,江弦这么支持朱琳拍戏呢。 她家那口子别说支持她演戏了,现在看着她演戏都恨不得把她关家里头不让她出来。 “来,走一遍。” “3,2,1,开始。” 朱琳面带无奈和不忍,走去陈强面前,“大伯,您喝醉了。” “醉了?”陈强呵呵一笑,冷哼一声,“醉了,酒后有真言,我告诉你,这西厢房你住不得!”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朱琳。 她情绪一换,眼睛红了,连鼻尖也红,满眼委屈,“大伯!我也告诉您,这西厢房我住定了!” 陈强提起鞭子,气急的在朱琳面前甩了甩,“这是我儿子的新房,他说话间就回家!” “您还举鞭子?” 朱琳杏眸闪烁着委屈的光,“您也不看看我是谁,您敢再抽一次我么。” “好!” 王好为非常满意,朱琳那委屈之色太生动了,真跟和她家那口子吵了一架似得。 “过了!” “休息吧。” 今天的夜戏结束,朱琳抹抹眼泪,和陈强老师互相打个招呼,一抹身找见推着车子的江弦。 往后座利落一坐,葱白的手指攥住他的衣角。 “走,回家。” 后面几天,又补了几个镜头,《车水马龙》便完成了全片所有镜头的拍摄。 演员们演完没急着离开,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场务、摄像,也都朝着王好为看去。 王好为深吸口气,抹了抹眼角。 她慢慢的扫了一眼片场,可爱的同志、可敬的同志、可恨的同志 将近一年的拍摄过程,在她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她视线不自觉的模糊,这部戏拍完,她恐怕要休息好久再考虑接新片子了。 “我宣布,《车水马龙》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