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秀拉住苏文芝，“闺女，咱回家吧，还没吃饭，妈给你杀只鸡补补。” 赵秀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一心想着把闺女带回去，把话圆回来，不想让闺女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她跟丈夫的亲生女儿。 苏文强和苏文伟都不知道内情，一头雾水地看着爸妈。 赵桂花打量着老二一家的神色，知道自己刚刚那几句话是戳到对方心窝子了，顿时有了底气，“老二，老二媳妇儿，你们自个儿掂量掂量，要是你们跑去报警，我这嘴可把不住门。” “我早就知道了。”苏文芝双眼直视赵桂花，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十足的冷静，“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我妈叫苏兰月，是你最小的女儿。” “我还知道是大伯为了钱把我妈往火坑里推，我妈的彩礼钱你也给了我大伯。”苏文芝说这句话的时候抬高了声音。 “小芝！”赵秀秀顿时哭着把苏文芝抱进了怀里，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赵桂花目瞪口呆，没想到到手的筹码转瞬就没了，还被苏文芝反将一军，气急败坏道：“你瞎说什么？是你妈自个儿相中了那个苏知青，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人家！我是收了彩礼，可我这不也拿了嫁妆出来吗？” “我记得是一床旧被子，当年闹了好大的笑话！”围观的村民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引起一阵笑声。 赵桂花老脸一红，冲着门外嚷嚷道：“谁家的旧被子是天上掉下来，不是拿钱买的？再说了我还给闺女塞了压箱钱，好几十块呢，你们知道个屁！” 人群传来哄笑，谁也不相信对女儿抠搜得不得了的赵桂花会给女儿几十块的压箱钱。 要她真舍得这个钱，也不会女儿死了，连外孙女都不肯养。 苏文芝回抱住赵秀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她想让这一家人过得平安顺遂，想利用自己在现代学来的知识赚钱致富，还想考上大学给家人长脸，她想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可总有人拦在前面，想方设法地要毁掉自己。 苏文芝看向苏建华，“我可以不报警，但你要记得，证据我会一直留着，以后再出什么事，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爸，妈，大哥，二哥，我们走。” 苏建业一家走了。 王顺利假装醒过来，哀哀呼痛，指使着毛小慧把他送卫生所去。 毛小慧和田小燕抬着昏过去的苏建华，根本没空理会王顺利。 再说了，手折了，脚又不是不能走，哪那么矫情！ 自家不仅没拿到钱，惹了一身骚，家里的顶梁柱还因此受了伤，说不定几天都没法下地，加上前几天耽误的工分，毛小慧都要恨死王顺利了。 狠狠白了王顺利一眼，毛小慧对着儿媳妇儿嚷道：“没吃饭啊？一点力气都不使，要累死老娘是吧？” 田小燕抿嘴，她确实没吃饭，早上的一碗稀粥根本不管饱，更何况之前还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去找人？ 闹剧结束，围在门前的村民都散了。 赵桂花见人都走了，一改蹒跚，脚步爽利地小跑进了厨房。 苏文远阴沉着脸关上门，手臂使力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爬到床上。 屋子被妻子打扫得十分干净，一路爬过去，衣服上只沾了浅浅一点灰尘。 苏文远还是皱着眉头，认认真真拍掉了。 靠在床头，苏文远不禁回想，他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没有底线，毫无廉耻的人的呢？ 可能是从他双腿废了以后吧。 回家的路上，苏文芝沉默着。 苏建业和赵秀秀互相使着眼色，也没有开口。 苏文伟和苏文强还沉浸在小妹不是亲小妹的震惊中。 苏文伟凑近了苏文强，“大哥，小妹出生的时候你都九岁了，你咋不知道这事儿啊？” 苏文强摸了摸剃得只剩短短一截的发茬，反问道：“你也七岁了，你记得啥不？” 苏文伟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小时候成天想着怎么溜出去玩儿了，咋能记得咱妈怀没怀孩子！”苏文强语气理所当然。 “也是，咱那时候啥也不懂。大哥，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咱媳妇儿？” 苏文伟这么说也是怕媳妇儿知道了以后可能就不会对小妹像原来那么好了。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那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媳妇儿不知道哪天就知道了。 “说呗，小兰肯定不介意，她把小妹当闺女疼。”苏文强无所谓道。 “哎——你这话说的，小芳那不也是把小妹当闺女疼着么！”苏文伟不甘示弱。 “芝芝！”苏文民从远处跑到苏文芝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你没事吧？有没有受欺负？” 苏文芝摇摇头，露出个浅笑，“三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苏文民放下心，这才跟苏建业几个打招呼，“爸，妈，大哥，二哥，你们咋回来了啊，我还想去帮忙呢！” 那遗憾的样子看得苏建业脑瓜子嗡嗡的。 在家里他一直是个严父，但其实他很少动手，能动的手基本都动在三小子身上了，谁叫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赵秀秀这回比苏建业的手还快，一巴掌打在小儿子后脑勺上，拎着耳朵教训道：“臭小子，能耐了是吧？跟个傻子一样，被人一骗就跟着去了，还说要保护妹妹，就你那熊样，被人拐了还替人数钱呢！” 苏文民对于自己被大伯骗了这件事也很郁闷，一声疼都没敢喊，乖乖听着老妈的教诲。 “妈，你别怪三哥，当时连我也被骗了。”苏文芝解释，“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被欺负，你们看今天那个王顺利，不还是被我给揍趴下了，我可是老苏家的闺女！” 这句“老苏家的闺女”一下子让张秀秀笑眯了眼，把女儿揽进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 苏建业步子也轻松起来，又开始犯老毛病，“老婆子在外面这像个什么样子？快回家去，你男人我都快饿死了！” 回应苏建业的依旧是个老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