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袁城再不曾来过客院,也不曾邀请王相来府上,杨如意也不在意,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闲极无聊时,就想拜托花香她们从书房拿些闲书过来,打发下时间,她们请示过后,拿来的种类慢慢就丰富起来了,诗词歌赋,地理杂志,野史怪谈,只要杨如意提出来要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她知道肯定是得到了上面的首肯。 明月己经不能再频繁过来,在杨如意迟迟没回“六合居”后,三掌柜重新安排了她的差事,暂时由她牵头整理旧帐目。 随着春闱的临近,那种紧张的气氛也传到王府,袁城不参加科考,不代表别人也不关心,谁还能没个远亲近邻的,杨如意耳中类似的消息就多了起来,偶尔来的明月也会唠叨谁谁谁写的一篇文章传遍全京城,谁谁谁写的文章感动哭了哪位花魁得以留宿,这让她想起了高考的时候,颇有怀念。 至于唯一认识的,参加科考的张文轩,杨如意就无能为力了,只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几句,愿他能考个好名次吧。 …………………… 郭孝正离开乔府,翻看着手中的考题,松了口气,总算不负老师的嘱托,办好了此事,过了今晚,乔博山就该闭门谢客,静等春闱开考了。 “老郭,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郭孝正闭着眼睛,靠在厢壁上道。 “一切遵老爷的吩咐,”郭府大管家,远房族兄郭孝坤小心翼翼道,“王爷那边的名单已经送过来了,族里的后辈也知会过了,就等着老爷这里了。” “嗯,都在这了,”郭孝正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次事关重大,你不可有任何闪失,给他们过目后,马上烧毁,不可留下任何证据。” “老爷还信不过我?”郭孝坤陪笑道,“我最是胆小,从不敢多迈一步,不敢多做一件事。” 把老爷送到后宅,郭孝坤拿出怀中的纸张看了看,嘴角露出笑容,慢慢直起身子,背负起双手,对行礼的仆人随意点了点头,从侧门出了郭府。 一辆豪华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车帘掀开,一个胖乎乎的男子吃力的下了马车,面上满是笑容。 “我的财神爷啊,可算等到你了,”胖子大惊小怪道,“再不出来,到手的财富就要飞了。” “急什么,”郭孝坤一边弹了弹指甲,一边上了马车,不慌不忙道,“是你的就跑不了,不是你的,到手的也会飞。” “是,是,郭爷说的对,”胖子跟着在他对面坐下,眼巴巴的看着他,“东西拿到手了?” “这是什么话,”郭孝坤训斥道,“也不看看我家老爷是谁,背靠的是哪颗大树,这么点事还能办不成?” “好勒,走着,清风楼喝花酒去,”胖子一脸兴奋,“今天所有的花费都算我的。” “娘的,”郭孝坤骂道,“那清风姑娘好是好,就是过夜的花资太贵,这次的收入我要占七成。” “我的财神爷啊,”车里传来胖子的声音,“我还得打点上上下下的人,三成就赚不到什么钱了,六成,六成行吗?” 在隐隐约约的讨价还价中,马车渐渐远去。 …………………… “总算忙完了,”袁城浑身透着轻松,一屁股坐在杨如意对面,“我问过下人了,你还没吃饭,待会陪我喝两杯。” 大管家袁一指挥着下人,流水般端来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桌子上,衬托着中央的小火锅。 “嗯,今天王爷回的早,”杨如意觑了对方的脸色一眼,“你似乎心情不错,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忙了这么久,春闱总算考完了,”袁城示意杨如意落坐,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等明天皇兄在勤政殿主持完殿试,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你安排的人不少吧?”杨如意若有所思道,“看来是个好结果。” 袁一猛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低头,带着丫鬟仆人们退下。 “你倒是直白,”袁城不以为意,拿起筷子夹起菜肴慢慢咀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前段时间我损失了不少的人手,再不补充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唉,可怜那些读书人,”杨如意叹了口气,见袁城疑惑的看过来,开口解释道,“想他们含辛茹苦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都比不过大人物的争权夺利,白白做了陪衬。”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多安排了几个,都是暂时的,”袁城辩解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王爷高高之上,怎么会知道下面的门道,”杨如意悲哀道,“只要这个口子一开,你塞几个,主考官塞几个,各房考官再塞几个,到最后还剩下多少。” “这种风气如果成了常态,哪里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你都是要争皇位的人,这么做不是自绝根基吗?” “啪!”袁城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隐现不快道,“我都说了,这只是暂时的,暂……时……的”,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我好不容易今天心情好一点,你非得说这些扫兴的的事情吗?”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杨如意无视了他的脸色,自顾自道,“既然皇上想让他儿子即位,怎么会不提防这些事,你这次能顺利得手,就不怕是皇上将计就计,趁着你急切补充人手的机会,寻你的错处?” 袁城的脸色有点变了,回想整件事,除了刚开始的乔博山不情愿,事情好像都太顺利了。 “不会,不会,”袁城喃喃自语道,“以前我都是这样做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以前你是没有名份的储君,只要不是做的太过份,皇上都可以视而不见,”杨如意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改变主意了,正愁抓不着你的把柄,怎么不会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削减你的势力。” “袁一,备车,”袁城猛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去王相府上。” “等一下,”杨如意开口制止道,“如果真的被我猜中,此时去王相府上,只会白白落人口舌,还会把他也拖下水。” “但也不能不防啊,”袁城挥手示意袁一退下,烦躁的走了走去,“既然有这个可能,总得做点什么。” “当然不能干看着,”杨如意建议道,“派个下人给他送点东西,顺便把你的担心知会一声,以王相老谋深算的性格,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