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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1)

容棠摇了摇头说道,“现下已经好了。只是偶尔疼一下,无需这般兴师动众。”谢翎虽对容棠还是担心,但见他执意如此,便也只得作罢。他望着容棠的胸口,不知为何突然联想起从前容棠便一直没给自己说过的事情:“你修的,到底是什么道?”“我……”容棠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不说是因为不愿和谢翎纠缠,最近虽然得知从前种种有所误会,对谢翎在某种程度上有所改观,但也没有细说的机缘。现在见谢翎问自己,容棠便想着告诉他也无妨。他正想开口说时,南星却突然闯了进来,大着舌头满脸慌张地向自己的师尊求助道,“师尊,菘蓝把厨房炸了!”容棠惊了一下,也顾不得和谢翎说话,起身便跟着南星出去。谢翎急得站起身来:“阿棠!”容棠向他摆摆手,让谢翎等自己处理完回来再说。但容棠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谢翎只得跟了上去,却只看见容棠和他的小徒弟们,以及自己的暗卫,正围炉夜话,笑得开心呢。“主人!”零榆讷讷地起身,从炉子上拿了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三下五除二地剥好递了过去,“我刚想给您送去,我用牛乳煨了烤得香甜,您吃一个。”谢翎愣了一下,接过红薯,看着零榆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和容棠的两个小徒弟混在一起。谢翎望着他们,只觉得一阵阵说不出的感觉,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却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最后在他们面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刚想编个理由离开时,容棠却看着他,善意地开口:“我烤了栗子,现在还没好,你要坐下来尝尝吗?”谢翎被容棠这样看着,只觉得自己头都晕乎乎的。他直到坐在容棠对面时才意识到自己既不是做梦,也不是在蜃毒带给自己的幻觉里。“明天就要坐大船去海上啦!”南星很高兴地拿着粗杆搅着柴火,语气里满是憧憬,“我还没去过海上呢,菘蓝应该也没去过吧。”“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过。”菘蓝很稳重地开口,他一边低着头对付着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在石臼里仔细研磨,一边又讲自己听过的传闻,“我听一个老伯说,海上容易晕船,恶心呕吐得会很厉害。”“这是东莨菪。”零榆凑过来,一下子便认出来菘蓝石臼里研磨的是什么,“有剧毒。”南星大惊失色:“菘蓝,你是想把我们都偷偷杀掉吗?”“……”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谢翎坐在他们中间,但感觉又离他们很远。他隔着灼热的火光望见容棠带着浅笑的脸,有些惶恐也有些茫然。谢翎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更接近容棠一点,他低着头想吃刚才零榆递给自己的烤红薯,咬了一口却发现红薯已经凉了。牛乳确实很香甜,红薯应该也是挑选出来很好的品种,但谢翎吃着只觉得那股甜味麻麻地留在舌尖上,他尝不出滋味,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在吃些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脏似乎挂得很远。他的嗅觉味觉在那一刻好像都失了灵,麻木且机械地吃着手上冰凉的红薯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伸到了谢翎面前。€€€€细白的掌心里躺着几颗还冒着热气的栗子。谢翎知道这是容棠对自己的善意。他知道容棠从来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即便自己从前对他那样的恶劣,他却依然能这样温柔地为自己解围,给自己送上温暖熨帖的热栗子。谢翎却变得畏头畏尾起来。他下意识地有些发愣,因为他知道容棠的栗子可以送给很多人,自己也只不过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在自己没有到来之前,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接受到容棠的栗子:自己不是例外,也不是唯一。但他无论如何也抵不过这样温暖的诱惑,就像很久之前,容棠躲在不远处红着脸偷看自己的那双明亮的眼。“……谢谢。”谢翎含糊不清地开口,不得要领地把栗子直接捏开,里面的栗子肉在他鲁莽的操作下碎了一地,连带着栗子壳都变成了齑粉。“要这样剥。”容棠很有耐心地拿过一个栗子给谢翎作示范,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白皙,很快便剥好一个栗子递给谢翎。“师尊偏心,师尊怎么都不给我剥!”南星很快便发现了容棠和谢翎的小动作,撒娇着蹭到容棠身边,想让容棠也给自己剥栗子。谢翎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向容棠说一声感谢,便看着容棠被南星拽走,去给其他人剥栗子去了。谢翎呆呆地坐在火堆面前,手里的栗子在初秋微冷的风里慢慢冷却,从柔软的口感慢慢地变得坚硬。他望着容棠,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容棠不是已经原谅了他,也不是不再责怪自己。就像那日君回息说出那样冒犯他的话,容棠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不悦了片刻,然后就忘却了干净。容棠没有原谅,只是选择了更简单的方式。他选择了遗忘。他把那些无关紧要、无关痛痒的事都忘在脑后,然后目光向前,坚定不移地向着看不见的未来一步一步地走去。容棠已经向前走去了,而自己,却还被困在记忆里停滞不前。谢翎只觉得犹如锥心刻骨般的疼痛。因为比起被容棠深刻地恨着,这种被人遗忘抛之脑后的滋味,似乎更残忍。第61章 婚船君回息出嫁的那天,君回宁特意拿出了自己的法器芥子舟给自己的弟弟做婚船。即便是假成亲,但婚船上布置得富丽堂皇,君回息看了只深深地皱起眉头来。君回息想问又不敢问,君回宁到底是如何在这样快的时间准备好嫁娶的一应事物。他害怕听到自己哥哥说这些是提前为容棠准备好的,也怕听到他说这些是早就为自己备下的。无论是哪一个答案都让君回息黯然神伤。在临行前的几个夜晚,君回息站在停在后山的婚船旁边,阴暗地设想着一把火把婚船烧个干净的可能性。可惜谢翎早就看穿了君回息的想法。他即便备受蜃毒折磨也不辞辛苦在婚船外看着婚船,以免君回息在芥子舟上动什么手脚。君回息眼见自己的想法不能得逞,看着谢翎和他的一堆小动物们只能骂骂咧咧,神情阴暗地继续缠自己的哥哥去了。君回宁也烦不胜烦。他从前对自己这个弟弟还算宠爱有加,从前君回息闹脾气他还愿意哄着,但君回息的胡闹已经越发失了限度,更何况现下只要看见君回息,总是能想起那日他对容棠恶语相向,耐心便也不像从前那般。“阿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君回宁捏着自己的眉心,满脸疲惫地开口,“再这样举止无状,早晚有一天把你真的嫁出去。”君回息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住了,不声不响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谢翎晚上守夜没瞧见君回息,心里正还诧异着,正巧君回宁和容棠的几个徒弟到船上来进行最后的检查,闲谈起君回息,谢翎这才晓得,君回息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竟然把自己关在屋里闹绝食,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南星奇道:“这小子又生什么气?船马上就开走了,他可别出什么岔子就行。”菘蓝笑着打趣君回宁:“南星你不懂,这小公子最听二公子的话,还得二公子说了才听呢。”“不必理会他。”一向最宠爱君回息的君回宁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么大人了,还依然是个小孩子性子,是我让他胡闹惯了。”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君回宁人前人后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温和软弱了,像是变了许多,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站在不远处的谢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了眼。君回息本以为自己搞绝食这一闹腾,他的哥哥肯定会来屋里劝自己吃饭,但君回宁不但没来,来的反倒是令他最深恶痛绝的人。君回息正百无聊赖地捣鼓自己手里聊以解闷的药人,听见一直紧缩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脸上刚带了笑意,下一刻便僵在了脸上。水宛正望着自己,堪称是极为温柔而深情的笑:“好久不见。”“你,你怎么进来了?”君回息大惊失色,死死地抓住自己身后的桌子,下意识地身体后缩。那几日在水宛手下的折磨已经让他有了条件反射,哪怕只是望着水宛脸上的笑,他便能想起那些堪称痛苦的情景。水宛看着君回息这样恐惧的神情,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更加愉悦了起来。他慢慢地走上前,轻而易举地抓住:“我来看看你,不行吗?”“我,我……”君回息一下词穷了,他拼尽全力地想向后躲,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借口来,“我们还没成亲,你现在还不能来看我……”“阿息这是害羞了?”水宛笑吟吟地凑上前来,觉得这小东西可爱得很,“我们在岛上已经拜过天地,昭告过天地神明,你是我的妻子了。”君回息听水宛用和哥哥一样的称呼喊自己“阿息”时只觉得恶心,但君回息不是不知道哥哥定下的计划,此时不能发作,只得忍辱负重,强忍着恶心顺着水宛的话,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讷讷道:“是……是这样的。”水宛静静地打量了君回息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演戏的时候身体不要发抖?”“啊?”君回息懵然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水宛不敢说话,“什么?”水宛只是望着他笑:“不是你在暗巷里看中了我的皮相,要带我走的?现在是觉得我的脸不好看了吗?”君回息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原本想带水宛走也不是为着水宛这张美人面,他本来去暗巷就是找奴隶给自己做试药的药人,他选中水宛也不过是看他便宜而且骨头也好看罢了。君回息只得很认真地望着水宛,努力把眼前的人想象成自己爱吃的糖葫芦,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好看。”水宛将君回息的反应收入眼中,并没有揭穿他,只是依然柔情似水地望着君回息,笑而不语。容棠原本还担忧君回息出嫁这事要如何过君家家主君贺这一关,他提前问过君回宁,对方却只是望着自己很温和地笑,告诉自己不用担忧。“你父亲的病真的没事吗?”容棠有些担忧地说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吗?药修是怎么说的?”君回宁微笑着看着容棠,还没出声,一旁的谢翎望着他们,意味深长地替君回宁回答道:“他会醒来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容棠茫然地望望谢翎,又茫然地望望君回宁。君回宁温和地颔首,轻声安抚他:“他的病需要静养,药修说急不来。”容棠闻声,虽心里仍有困惑但并不再多问。而在容棠看不见的地方,谢翎略带嘲讽地看向了君回宁,君回宁安之若素,神情坦然自若。君回宁操纵着芥子舟启程,因着从君梧山到九冥宗所在的九千岛还有着不少路程,君回息没有像其他送嫁的新娘一样被提前装扮好,而是穿着便服在一侧甲板上无所事事地闲逛。零榆正在船上的小厨房教南星和菘蓝如何做饭,君回宁随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修习术法,容棠小憩刚醒在甲板上透气,谢翎则带着绿玉蛇和傀儡鸟,在离容棠不远的甲板上眺望。因着新娘不能和新郎在成亲前见面,也更因为君回宁担心君回息稍有不慎便漏了什么马脚,君回息所在的甲板被锁了起来,又加了数道结界。容棠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君回息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这片自己从未见过的大海。水宛倒是先换上了一身鲜红的衣服,玉身修立,在一众仆从里极为扎眼。容棠注意到了他,想避过去,却不想水宛笑吟吟地先走了过来。谢翎正在不远处教傀儡鸟唱歌,余光一直注意着容棠的他很快便发现了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眉头倏地皱紧,不动声色地从指尖弹了一只探路的透明灵蝶过去。“公子,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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