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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1 / 1)

他垂下眼睛,想和容棠道谢刚才的丹药,却不想容棠根本没有再看他,只是直接转身:“先上山吧。归云宗的事,你详细说给我听。”谢翎彻底僵住了。原来那丹药只是为了获取归云宗的情报,而提前支付的报酬。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多想了。蜃毒明明已经不疼了,但此时此刻的谢翎无论如何也抬不动自己的双腿。他喘不上气来,但是在容棠的目光审视下,却又不得不露出一个自己擅长的笑:“好。”谢翎居住的庭院和容棠所在的挨着很近。过路巡夜的弟子看见容棠过来,非常礼貌地向他行礼,但是看到走在容棠身后的谢翎时,弟子们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似的,视而不见地走远。谢翎走得很慢。蜃毒似乎是压制下去了,理智也逐渐回笼,悔意也逐渐蒸腾着涌上心头。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自己没分清幻觉和现实的那一刹那自己对容棠做出的事,再怎么后悔也做出了。谢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容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但是走到庭院门口时,谢翎却发现容棠的脚步似乎顿住了。发生什么事了?谢翎心底困惑,顺着容棠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见月光下一个青年正垂着头跪在庭院里,不知已经跪了多久。“这是€€€€?”容棠微微抬眸,向谢翎示意。那青年听到了响动,却没有动,谢翎皱了一下眉头,向前走了一步,向近距离看一眼,却不想那青年却在这时候动了。他似乎是在这里跪得太久,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但这并不妨碍他动作做得非常流畅迅捷。容棠一眼便看出这人身上过硬的武功,这是稍微想想心中便有了答案,便不作声,站在一旁旁观。青年的半边脸上覆着一张看上去颇为凶狠的铁面,另半边脸仔细看却是能看出些俊美来,但是这青年却似乎不太喜欢抬头,只是异常沉默地起身,又异常沉默地在谢翎脚边跪下。谢翎记得自己来之前确实拨了自己暗卫里的一支过来,几支重要的暗卫他没有挪动,依然留在魔域替自己守着要塞。他随手选的几个,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让亲近的下属和自己报过一遍名字。眼前的这个似乎就是自己下属里挑上来陪侍自己的暗卫,说是做得一手好汤水,是个能照顾人的。谢翎当时也就随口应了一句,但是转头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人,想了一会还是没能想起名字,但是这暗卫似乎是察觉到了谢翎的所思所想,低声道:“卑下零榆。”谢翎这才对这个名字有了些许记忆,但是印象并不多,只是随口道:“是当年行刑地回来的那一批吗。”木偶似僵直的人眼里显然浮现出点欣喜,但是很快又压制了下去,回了一声:“是,主人。”谢翎点了点头:“嗯。”他显然没把这个突然被派来的人放在心上。他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后便回头看向容棠,脸上带着些笑:“我们进来说吧。”谢翎推开门,正想要让容棠走进来,却看见夜空里飞来淡金色光芒点点,一只漂亮的傀儡蝴蝶落在容棠手上,似乎极为亲昵地蹭了蹭容棠的手心。谢翎心中警铃大作,心中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开口,便看到容棠果然如自己预料中的一样蹙起了眉头。他以为容棠就会被这样喊走,但容棠却对着傀儡蝴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低语了几句。傀儡蝴蝶像是有些不满,又嘟囔了一句。容棠轻轻地摸了摸傀儡蝴蝶的背,很温和地开口:“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刻也等不了。”谢翎心中终于松下一口气来,有些得意地看着那些来自容棠小徒弟们的傀儡蝴蝶远去。他上前帮容棠拉开门,正要进屋时,容棠却停下了脚步。谢翎有些不解,但顺着容棠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的目光似乎停留在了他们身后的零榆身上。“怎么了?”谢翎问道。容棠眉头微蹙,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纹丝未动的零榆,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不让他起来吗?”谢翎愣了一下。他向来是被人跪惯的,零榆跪在那里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主人的命令吩咐下去,便是跪一夜也得跪。但是既然容棠这样开了口,谢翎也看着零榆有些不顺眼了,皱了下眉吩咐道:“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呆着。”零榆低下头,很恭敬地说了一声“是”。第44章 求死关于归云宗,谢翎手上掌握的确实也算不多。他望着容棠的侧脸,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但转念一想,其中有一些是通过魔域独特的情报网搜集而来,想来因为不是那么容易被收集到。他设下结界后便把手上的资料都摊在容棠面前,毫无隐瞒地把自己收集到的全部都告诉了容棠:“归云宗确实是失去了踪迹,极难追踪,但是……”谢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容棠,继续说道:“我发现归云宗完全是靠着欺骗和隐瞒,诱哄凡人拜入宗门,再加以控制。归云宗便是靠着炼化炉鼎和吸凡人世家的血起家,他们绝不会因此而罢休,于是我派人追踪下去,就发现这样的宗门,在修真界里竟然有不少。”容棠攥成拳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他感受到掌心里被指甲掐入软肉的疼痛,他想起自己的过往和自己生死未卜的家人,心中只觉一阵绵密而抽搐的疼。但他只是沉默地望着谢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奇怪的是,我每每刚有讯息,追踪到的却只是一个剩下空壳的门派或是宗门。”谢翎一边说道,一边把自己空间袋里的东西拿出。容棠凑上前一看,只瞧见谢翎从其中拿出了一枚看着有些破旧了的香囊。他微微蹙眉,便看见谢翎自若地打开香囊口袋,从中拿出一块灰扑扑的土块来。“这是什么?”容棠问道,谢翎却把土块推向他。容棠刚想伸手,却不小心和谢翎想要收回的手碰在一起。容棠愣了一下,连忙缩回自己的手,稍有愠怒地抬起头看向谢翎。谢翎也并不是故意的,他甚至想刻意避开和容棠的亲密接触,现下事与愿违,容棠又这样愠怒地盯着自己,谢翎愣怔片刻,很快就道:“对不起。”容棠没再理他,他上前凑过去观察那个土块,却只在上面闻到了一阵说不出的异香。他轻轻地用谕包括着手,拨弄了一些土下来,那土上不知是被什么样子的香料所熏,本以为香是只沾染在了外层,却不想里面的香味更甚,不知是用什么法子做到的。谢翎还捂着刚才和容棠碰到后变得有些发烫的指尖。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容棠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开口询问时,谢翎才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背后,故作镇定道:“这些便是我在那些空了壳子的宗门里发现的土。香味甚是古怪奇异,我也没查出这是什么香来。”他发觉容棠还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又接着找补了一句,“想是他们极为擅长使用香料,我本想以此追踪,但近日却没再出现招收凡人、且实力在近几年里突发猛进的宗门。”“你想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容棠把土块放下,语气淡淡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你对归云宗现在在哪,依然毫无头绪。是这样吗?”谢翎被容棠看得心里实在发虚,可是他这些年真的一直在找,虽然收效甚微,但他也确实努力过了。但谢翎说不出口。他甚至不想抬头看容棠,因为他猜都猜得到,容棠的眼里现在是怎样的一种伤人情绪。他低声道:“……对不起。”不过谢翎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容棠再开口时却是提起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话题。谢翎前一刻还魂游天外,下一刻就被容棠的声音拉回现实:“这个€€€€是什么?”谢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顺着容棠的视线看过去,一瞬间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他下意识地走过去,把那个香笼挡在身后,朝着容棠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来:“沐浴熏香的小玩意罢了。”但容棠也只是望着他微笑,然后从座位上慢慢起身,一步步走了过来。谢翎还是想挡,但是容棠却早就看见了,只是神情平淡地又看了一眼,似乎是对着谢翎笑了一下,像是很随意地开口:“魔尊怎么这样求死心切?”这时候谢翎是确定容棠看见蒸香笼里自己燃剩下的蜃毒了。那蜃粉燃烧后是白色掺着淡金,漂亮得不可方物,但无人知晓这样的外表下藏着让人致死的毒。谢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告诉眼前的人,自己明知道这是毒,可自己却离不开了。真正毒的不是这药粉,而是容棠。他太恐惧那一夜容棠在自己面前的自绝,于是他仗着自己过深的内力和对毒的免疫,一次又一次地用这蜃毒麻痹自己。但谢翎是说不出口的。自己刚在山下因为蜃毒冒犯了容棠,现在若是自己再借着这事再死缠烂打,只怕是更引起容棠的反感。谢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容棠便说话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是那药笼里不是什么剧毒,而真的只是像谢翎刚才口中所说,只是熏香的寻常香料一般,很平静地开口:“别再吃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对身体不好。”谢翎有些发愣。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容棠便转过身,不再盯着那盏香笼。他又蹙着眉看了眼桌上那块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土块,抿了下唇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很礼貌地向谢翎道别。谢翎反应不过来,他迟缓地盯着眼前的人,脑子像是生锈了一般转不动。他竭尽全力地想着,想自己这时候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留住眼前的人,但他还没想出来,容棠却在这时,从桌上推过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像是为了防止刚才那样不必要的触碰,容棠的动作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谢翎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但只能等容棠的手彻底从桌面上撤下去之后,才从桌上拿过小瓷瓶来。他心中有些疑惑,但轻轻拧开瓷瓶的塞子,只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谢翎凑近一看,才发觉瓷瓶里居然是丹药,正是自己蜃毒发作倒在山下,容棠喂给自己的那一种。“谢谢你告诉我和归云宗有关的事。”容棠微笑着看向他,“这是谢礼。”谢翎已经能猜到容棠后面要说的话了,但这一刻他突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容棠。但容棠的声音很轻,却依然非常坚定:“你我两清。这便是最后一次见面。”“不!……”谢翎喃喃地开口,对上容棠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淡漠眼神,只觉得胸腔里闷得发紧,自己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握紧手中的瓷瓶,力道险些要捏碎,但是想起这是容棠送自己的,谢翎又收了手。他匆匆地起身追出去,想再和容棠说些什么,但容棠只是微微笑着望着谢翎:“不用送了。”谢翎停在了原地。他露出了一个笑,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尽力撑着:“谢谢你给我的药。”容棠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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