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看到白老太的迟疑，着急的大喊：“娘，求您救救当家的吧，他也是您的亲儿子啊！” 白老太皱眉，深深看了眼断了腿疼的满地打滚的白远强，咬了咬牙，苦着脸道：“不是我不给，实在是……哎……我们家没有银子啊。” “没有就去借，赶紧的！否则……” 陈三再次举起了棍子，似是随时要砸下去。 白远强吓得一个激灵，屁股下湿了一片，更是凄厉大喊：“娘，给他！快给他啊！” 断腿的痛楚，他不想再承受一遍，更不敢想象若自己真的废了，妻儿要怎么办！ “儿啊，娘也想救你啊，娘这就跪下来求他们放了你！” 白老太朝着陈三跪了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真的没银子啊，你就放了他吧，有啥事冲老太婆我来！” “求你放过我儿吧，我们家真的没银子了，就是你真打断了他的腿，我也拿不出银子给你们啊。” “天杀的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白老太哭天抢地，心里打定主意，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反正二儿子已经断了一条腿了，再断一条也没什么。 反倒是大儿子赴京赶考在即，不能没有盘缠。 可陈三等人是谁，他们成日里啥事不干在村子里瞎晃悠，谁家什么情况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三一脚踹在白远强身上，朝着白老太怒吼： “你这死老太婆还真当我傻啊！谁不知道你家老大即将赴京赶考，你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盘缠，既然你不想要你儿子的腿了，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 他冷笑的说着，提起棍子就要朝着白远强另一条腿上招呼。 “当家的！”孙氏猛地扑过去死死的护在了白远强身上，生生挨了这一棍子。 好在陈三也没想真的再打断白远强一条腿，这一棍子并不算太重，又见孙氏忽然冲过来收了力道。 否则，这一棍子下去，孙氏怕是直接就站不起来了。 “芸娘！” 白远强急得大吼，也没想到，关键时候护着自己的不是自己一直孝敬的老娘，而是一直以来在他眼里满腹算计的妻子。 一时间，他又是震惊又是愧疚，心里第一次对白老太有了不满。 孙氏踉跄着站起来，忍着疼痛对陈三说道：“别打他，我给你银子！” 她没有能力和陈三这些地痞无赖对抗，只想赶紧把这事儿平息下去，让大夫来给白远强看腿。 他是他们二房的顶梁柱，绝不能倒下。 婆婆的偏心她已经看的一清二楚，若他倒下，他们二房怕是从此再也没了立足之地。 她看向白老太，颤抖的质问：“娘，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二儿子双腿尽断？！” 白老太呡唇瞪着孙氏，眼神躲闪的嚷嚷道：“说了家里没银子就是没银子，那是你男人，你还不回娘家借去，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断腿？！” 孙氏气的差点儿没站稳。 她一直都知道她这婆婆偏心大伯哥。 以前她觉得大伯哥是秀才，被偏疼也算是理所应当。 可此刻，她的心凉透了。 家里哪里是没银子？ 大伯哥即将进京赶考，老太太一早就给准备好了上百两的盘缠！ 为了大伯哥的名声，她可以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大嫂他们，却不愿意拿出十两银子换自家当家的一条腿！ 在她心里，怕是从来就没有过他们二房！ 白远强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和大哥的不同。 大哥是家里的读书人顶梁柱，而他，只是家里一个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杂草！ 在他娘眼里，他连十两银子都不值！ 就连老三白远山也看不下去的道：“娘，先救下二哥再说吧。” 他不知道二哥怎么就惹了陈三这行人，可这些人一向跋扈心狠手辣，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这么大的动静，村长等人还没来，怕是也不会出面了。 再不拿银子救人，这些人是真会再打断二哥一条腿的。 白远山妻子钱氏也跟着着急道：“娘，先救二哥吧。” 可白老太却始终一口咬定家里没银子，嚷嚷道：“知道要救人你们还不赶紧去借！孙氏你回你娘家去借，钱氏你也去你娘家借！” “娘！” 孙氏再也忍不住的大吼：“等我回娘家借来，天都黑了！” “你不拿是吧？” “好！我自己去拿！咱们家的银钱也有我们二房一份，我拿来救我男人理所应当！” 她说着就不管不顾的冲进白老太屋里。 白老太哪里肯让她动自己的银子，怒不可遏的拦住了孙氏，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敢！家里的银子都是给老大进京赶考的！” 她这话，彻底惹怒了孙氏：“大房是你亲生的，我们二房就是捡来的是吧？” 她愤怒的一指白远志书房所在的方向： “他是读书人，家里所有吃的用的都紧着他，我都没意见，可现在你二儿子已经断了一条腿了，你还想让他再断一条腿？” “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一个废人，我不能！” 孙氏愤怒的吼完，直接冲进了白老太屋里翻找银子。 “你个贱人，你敢！” 白老太破口大骂，追上去就要拦，却被白远山拉住了：“娘，救二哥要紧！” 白老太气得口不择言：“救什么救，他那条腿已经废了，他以后就是个废人了，再断一条怕什么？那银子是要留给你大哥进京赶考的！” 白老太的话让三房两口子都沉默了，心里也一阵拔凉。 平日里，家里吃穿用度都紧着大哥，他们不说什么，毕竟他是读书人，是秀才，是家里未来的希望。 可现在二哥腿都要断了，她竟然还扣着银子不愿意拿出来！ 钱氏不禁想，今儿个受伤的若是自己男人，婆婆是不是也扣着银子不给，任由他以后成为一个废人？ 又想到前两天破了脑袋却没钱医治的白薇薇。 或许，大嫂的选择才是对的吧。 白远山没有说话，却没有松开白老太的胳膊，任由白老太哭喊着掐挠他也没松开。 孙氏很快翻了十两银子出来。 见到银子，陈三这才放开了白远强，嗤笑的看了眼白老太，说道： “我陈三今儿个也算是开了眼了，啧啧啧，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陈三拿了银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白鹤村的人都知道白老太偏心，却也没想到偏心到这种程度，一时也都唏嘘不已： “怪不得玉竹娘说什么也要和白远志和离呢，就白老太这拎不清的，怕是以后二房三房都得寒心了。” “这么大动静，白远志一直都没出来呢，也是真狠心。” “亲二哥被打断腿都不出面，以后能指望他干啥？” “反正他考上秀才，我们家是一点儿光都没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