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 这些东西,他母亲原本是想带进棺材,也不必给薛冬徒增麻烦的。 同时。 她也怕薛冬恨上自己的父亲。 怕会误以为是父亲的固执,害得薛冬失去了锦衣玉食的大好生活。 可一时失神下,导致多年隐瞒功亏一篑。 须臾间,竟神伤的昏了过去。 对此。 薛冬倒是没她老人家想的那么多。 父亲心有抱负,他只会感到骄傲。 如今。 他自己也有了孩子,最是能体会这种舐犊之情。 至于失之交臂的富贵生活,只当是他命中没那个福气罢了。 薛冬在意的是,当年他父亲被构陷下狱一事,总觉着有些可疑。 而且。 现今在任的府丞毁誉参半,却不曾听闻其是何时坐上这个位置的。 薛冬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当初,构陷他父亲之人,或许就是如今的府丞——朱斌! 不然。 又怎么解释,父亲不过是被关了几天,身上却能留下那般严重的暗疾。 甚至连散尽家财都治不了半点。 这太不对劲了! 他粗粗估略,那座宅子少说也值几千两银子。这些通通花在药石上,再怎么也能将病情拖延个两三年吧? 可并没有。 父亲离世的日子,与母亲所说的出狱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半年。 这得是多么严重的暗疾? 不过。 他不敢将自己的这些猜想都告诉母亲。 母亲本就身体亏空,若听了这些,难保情绪更加激烈。 届时。 只怕油尽灯枯,没等到为父亲翻案就先一步离去。 而且。 他薛冬只不过是府城中,普普通通的一位买豆腐的商贩。 如何能跟掌握府城多年的府丞扳手腕? 想翻案,无异于痴人说梦! 神思恍惚间。 薛冬想到了隔壁李府的主人。 他母亲曾说,当初从她手中买下宅子的人,似乎是打算拿去结交某位权贵? 如今宅子能辗转落入李成手中。 就算李成不是那位富人口中所言称的权贵之人,至少也是相识的。 不然。 那等人物,也用不着将这宅子卖了换个几千两银子。 几千两对薛家而言,是笔巨款。 可对于富户权贵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想到这。 薛冬鬼使神差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能求得隔壁李府主人的帮助,他未尝斗不过府丞! 越想,薛冬越觉得有可能。 甚至,他恨不得现在就去隔壁李府,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可很快,现实当场就给了他一棒。 若真去说了,人家凭什么帮他? 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想通这点。 薛冬又痛苦的退回原点。 可惜。 一旁的林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满心想着等求得李成的帮助,为薛家翻了案。 届时。 他们就算不说补偿一大笔的银子,至少也能换个舒服些的地方。 天心巷,虽不算偏僻,可到底氛围差了些。 她的孩儿如今还小,若等长大了,跟这些左邻右舍家的毛娃娃一学,只怕也要混个不成器。 那可不行! 薛冬她是指望不上了。 可儿子必须得顶住。 想到这,林氏迫切的想要得到薛冬一个肯定的回复,于是催促问道: “夫君,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求好啊?” 薛冬被问的有些烦。 可到底不愿对自己的妻子发怒,只好敷衍道: “你不是说,打听到隔壁李府主人是来府城赶考的吗?” “乡试在即,这会儿估计都在一心为科举准备。咱们贸然登门,只会引起他的不悦。” “不然,等乡试结束再说吧。左右这么多年的熬过来了,不差这些天。” 林氏一听。 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便顺着应了下来: “那好,就听夫君的,等乡试结束后我们就去登李府的门。” 林氏心有谋划道: “而这边,我们就趁这段时间,早早跟他们府上的人先打好关系。” “嗯,此事多仰仗娘子了。” …… 当天夜里。 李成放下手中的书,总算将聂州布置的学业完成。 云灵此时早已入眠。 李成不愿多打扰她,正悄悄地出了门准备洗漱,在书房中歇下。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府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喧闹声。 顿时。 李成眉头紧蹙。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果然,没多等动静便越闹越大。 甚至连李府后院都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隔壁正房中,云灵从迷糊中醒来。 见没了李成的踪影,顿时紧张的呼唤:“夫君,夫君?” 说着。 扯了件袍子披上,便要出来寻找,生怕李成出了什么意外。 听见动静。 李成赶紧进房安抚道:“方才,我看书看的入了迷。” “等察觉时间不早时,你已睡得熟了,便想着洗漱完就在隔壁书房睡下。” “你可是见不着人,被吓得傻了?” 说到最后,李成语气里带了丝宠溺的揶揄。 不过,也多亏了他调节气氛,云灵没了方才的紧张。 只是娇羞的嗔怪了他一眼:“夫君尽说些胡话,我才没被吓傻呢。”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方才,那动静真是好大。” 说到府外的动静,云灵又心揪了起来。 见状,李成赶紧道:“别怕,既然醒了,你便在屋里等我。” “我出去看看,回来也好与你说是什么情况。” 听他这话,云灵乖巧的应了下来。 “好。” 而后睡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顿时睡眼惺忪。 见她困意上来,李成忍不住道:“你若是困,不如先去睡着,等明日醒了再告诉你情况也好。” 云灵却鼓着小包子似的脸摇了摇脑袋: “不,我要等你回来。” 见她态度坚决,李成心知劝不动,便松了口,赶紧去打探消息。 他早些打探回来,云灵便早些入眠。 可人刚走到前院,就发现李柱正一脸惺忪的往回赶。 见他出来,李柱立刻问:“老爷,你也是来看府外是什么情况的?” 听到这么问。 李成便知道李柱应该是全都打听到了,也没再往外凑,主动问道。 “外边是什么情况?” “是隔壁薛家,他家老太太夜里突发恶疾,家中小儿一时慌了神,便哭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