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汽车在黑王馆前院停下, 除开丘吉尔所代表的英方派系外, 刚下车的法国总理达拉第也正朝着林立脱帽致意,唯有身着西装顶着个大光头的墨索里尼不屑的将眼神瞥向一边,在侍卫的护送下朝着会议厅走去。 在他眼中, 安布雷拉就是抢夺他财富的强盗,明明西西里岛的走私生意有那么大一锅肉,却只分给了他微不足道的几口汤喝。 早晚有一天,他要重新将这座发财岛给抢回来! 看着墨索里尼留给他的狂妄背影,林立眼神中满是不屑, 和老迈克说的一样,墨索里尼就是个野心大过实力,狂妄无边的蠢货。 “林,我听科伦说,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不如等会议结束我们再细聊如何?” 达拉第站在他的左手边, 伸出手礼貌性的轻握几下后,徐徐说道。 林立微微点头,闲聊几句后,两人肩并着肩朝着会议厅的位置走去。 穿过印刻着壁画与圣像的古典长廊, 微风伴随着略显阴沉的阳光铺撒在地面,两侧的侍卫推开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希尔从主位上站起,挨个开口打招呼道: “林,好久不见,丘吉尔先生乔治国王的事我听说了,我对此深表遗憾,达拉第总理感谢您免除了德国的部分债务,我提德国民众感谢您的善举。” 听到这话, 达拉第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原本免除债务是法国与德国的秘密协商,现在将这件事搬的台面未免有些折损颜面。 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达拉第也不敢将这股怨气表达出来,难看的脸色仅停留了一瞬,就转而恢复到了习惯性的和气伸出手回击道: “我想奥地利政府也会感谢您的善举。” 明里暗里的嘲讽,让这场还未开始的会议就染上了些许硝烟味,希尔意味悠长的看了达拉第一眼后, 并没有选择终止这个令自己吃亏的话题,而是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侃侃而谈道: “就坐吧几位,这次举办这场欧洲安全会议,作为主办方我们德国不是来吵架的,而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大家对奥地利合并有任何不满,不妨说出来。” “毕竟,欧洲不是德国的欧洲,而是大家的欧洲对吧?” 听闻这话, 现场本就针锋相对的氛围,顿时又被拔高了一个高度,随行跟着背后的外交团队大气不敢喘。 因为没有人知道希尔是在试探底线和态度,还是要挑起又一场战争。 唯一敢端起茶杯的可以只有半靠着椅子上,有恃无恐的林立。 因为他知道, 希尔野心虽然大但不算蠢。 达拉第瞳孔上移,刚想说什么却被脑海中的想法硬生生止住,放在希尔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向林立的方向。 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压低语气回怼了一句: “看来希尔先生也知道,欧洲是大家的欧洲。” 希尔眼神一凝,并没有对法国的态度感到恼怒,在他眼中法国的态度远没有英国态度来的重要。 还没等扭头, 丘吉尔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紧绷的氛围才在他的一抹淡笑中得到了缓解。 “达拉第说的没错,我也是我组织这场会议的原因,不过我看大家不能达成一个共识,要不先暂停会议,休息休息?” 得到一致认同后, 才持续没十几分钟的会议迎来了第一次暂停。 和丘吉尔对视两眼后,林立拍了拍达拉第的肩,抽出两根香烟问道: “总理先生要不要和我去抽两口。” 达拉第点点头站起身,默默跟随着林立的脚步来到顶层一个狭小的阳台上,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讲话。 经过几分钟的的搜寻,随身情报雇员朝着林立投来一个没问题的眼神后, 话题也在这一刻同时开展: “林,时间有限,你和科伦说的话作数吗?” “当然,可达拉第您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林立点燃香烟,轻声问道。 望着飘扬的工人党旗,达拉第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对方说什么信什么的小孩,多年的执政已经将谨慎与深思熟虑刻在了骨子里。 如果林立说的是真的,有英国和叙利亚的帮助,如果德国意图将捷克斯洛伐克吞并,他有充足的自信能铲除德国这个威胁。 将世界重新拉回之前的样子。 但如果林立在说谎 法国又能有第二个选择吗?恐怕也没有,虽然他们和苏俄人走的很近,但这也只是权衡之计。 真将国家政体改变, 他做不到,国内的助力更会前所未有的大,况且苏芬战争已经证明了苏俄就是个泥足巨人,就算完全倒向苏俄一方。 收益也仅仅可能只有军事援助,但代价确是将英国彻底推向对立面。 今天德国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们只对英国和安布雷拉存在畏惧,从未把法国放在眼里,这场法德之间必有一战,只不过是早晚问题,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想到这里, 达拉第不禁暗叹自己刚才没有控制住情绪,刚才希尔的一番话明显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他在不经意间已经踏入了这个情绪陷阱。 将谈判的大忌透露了出去,如果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或许法国还能在周旋周旋。 但事到如今, 说什么都晚了,起码德国也透露出了他有恃无恐的态度,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目前的关键。 一根烟燃尽,指间带来的轻微灼烧感让达拉第,最终狠下心点头给出了林立梦寐以求的承诺: “只要希尔敢对捷克斯洛伐克出兵,法国不会无动于衷的,希望到时候你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林立先生。” 见目的达到达拉第下了决心, 林立微微点头,吐出一口烟气,开口道: “我保证达拉第先生,等一切事情结束,无论战争情况如何,法国绝对还是法国人的法国,这是我能给你做出的最大承诺。” 当然林立把后半句话藏进了肚中: “当然商人的帮助从来都不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