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林立打量着门口的绿植，手指不自觉的打开烟盒。 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当面嘲笑胡佛的失败，而是让这位不算总统的总统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轻柔的女声从耳旁传来：“林先生，总统有请。” 没办法， 刚抽出的香烟重新被塞了回去，林立微笑的点了点头，跟随她的步伐一路抵达了这所前世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办公室外。 “请进。” 浑厚的男声传来。 推开门， 粗略的打量了办公室的布局，沙发、木桌、壁炉、地毯，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基本一致。 胡佛右手前倾示意他落座：“林，看上去你很喜欢这间办公室。” 接过侍从端来的红茶。林立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表面上虽然带着佯装的认同，但他内心始终觉得这个办公室像是被政治细线交织起来的囚笼。 阴谋、妥协、看不见的战争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交替上演。 这种感觉说不上讨厌，但也与喜欢相差甚远。 “胡佛先生，您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您吗？” 林立随手将红茶放在茶几上，点燃刚才被打断的香烟，熟络的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递交到胡佛手中。 语气不像敌人，而像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办公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因为胡佛会华文，所以林立索性也用华文交流，这也代表着今天的交易只存在他们两人之间。 两人就这么在美国的权力中枢进行一场华语交流。 “不好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保护伞而来。” 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只剩最后几个月了，胡佛难得的从权力的泥沼中挣脱，思考问题恢复到了以往的冷静和全面。 “没错，我想要您帮我提出准许保护伞公司，在联邦从事安保以及部分获批的军事活动。” “军方不会同意的，参议院那些老顽固也不会同意的。” 林立并没有对胡佛打断自己说话感到不满，抖落烟灰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道： “听我说完胡佛先生，和英国的全面性活动不同，保护伞有一个所有人都会满意的折中方案。” “军方和联邦可以成立一个检查委员会，委员会的人手由总统亲自指派，出现任何问题有权停止保护伞公司的一切活动，参议院每五年有权对保护伞进行公开审查，确保保护伞不会出现像平克顿侦探社一样不受控制的情况。” “其二，军方也可以解决庞大的人员问题，退役军人将有一份高薪且稳定工作，不会再发生请愿事件的同时，庞大的退伍人员群体依旧间接处于军方以及联邦政府的监管之下。” “共同治安协定，将由每个州政府自行定夺，并不处于强制条件之一。” “有这两点为基础，我相信参议院和军方会给保护伞开绿灯的。” 林立从风衣内取出一份文件草拟，随后又将一份邀请函掏了出来接着说道： “胡佛先生，望海银行美国分部正好缺少一个副行长，安布雷拉美国分部也正好缺了一个荣誉部长，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认为，政治生命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虽然很重要但绝不是全部，安布雷拉大楼的办公室，望海银行行长办公室，也不比白宫的办公室差。” 胡佛看都没看的将其移向另一边，他知道林既然敢来就一定在文件上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更想问的是： “林，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几个月后这所办公室的主人就是罗斯福的了，你完完全全可以不用讨好我也能拿到你想要的。” “不胡佛先生，议案的提出者只能是你，也必须是你。” 林立将烟蒂掐灭，右手撑着头暗有所指的说道。 “为我知道了。”胡佛刚准备提问，脑海中冒出的一个猜想让他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份议案需要一个有足够分量，并且不怕承担风险背负骂名的人提出，而我这个没几个月任期的总统恰好满足了所有的条件。” 见胡佛说出了心中所想， 林立微微点头，很难相信这个一点就通的政治老狐狸在之前还是一个执行镇压命令的疯子，果然追逐权利的狂热足以屏蔽人的所有冷静。 “可你又这么确定，我提出议案后，罗斯福会为你推行，民众不会对一家外来军事组织感到厌恶？” 胡佛将邀请函默默收好，点燃林立递来的香烟，深吸一大口后问道。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就像安德鲁要求您签订关税法案一样，都是既定的游戏规则，我帮他登上总统的宝座，帮他把美国从泥沼里拉起来重塑一个新美国，这就是人类历史上逃不开的命题——交易！” “民众方面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有办法的。” 考虑到安布雷拉对民心的把控精准度， 胡佛也不在这个话题上久留，回头望着那把象征权利的皮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林，如果酒会的时候我为你站台说话，情况有可能会不一样吗？” 林立翘着腿，答案在平淡的眼神中彰显无疑，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胡佛先生，我讲究是未来，如果没有这场经济危机，我绝对是您最忠实的盟友，但经济危机能毁掉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 “我懂了林，有时间欢迎来找我钓鱼。” 提到钓鱼， 林立罕见多了几分恍惚， 在来之前他收到了普卢默将军葬礼的邀请信，这位保护伞某种意义的奠基人，不列颠忠实的执剑者最后也还是没能逃过时间的洪流。 有趣的是， 收到他去世消息的这天，正好是美国保护伞某种意义上的开始，依照当初钓鱼时的承诺，至此之后保护伞这把宝剑完全落在了他的手中，成为了他最好的武器。 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并没有多激动， 正如英国死死和安布雷拉绑定在一起一样，安布雷拉也和英国死死绑定在了一起，只不过现在又要多了一个美国而已。 “林？林？” 胡佛挥舞手掌，几声轻唤将林立从记忆的幻境中拉了出来，略带伤感的脸色立刻恢复到了先前的淡笑： “抱歉胡佛先生，我们继续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