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是想了想,犹豫的说:“此例从未有之……”承明帝陡然站起,甩袖向外阔步而出,留给沈是一句。“从朕始起!”……早朝时,沈是不知柳长泽为何频频回顾于他,侯爷平日虽也有看他的时候,但那都是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极为不情愿的一眼。……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但沈是思来复去许久,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柳长泽这般上心的理由,或许……或许……他异想天开了一瞬间,万一柳长泽是被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呢……一下朝,柳长泽依旧是第一个走出金銮殿的人,沈是揣着他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小心事,一如既往地跟在柳长泽之后。若是柳长泽寻他有事,便会停下来同他讲两句,若是无事,他便是主动去撩拨,柳长泽也不会搭理他分毫。沈是暗自埋汰,不禁怀念起了做太傅时,天天扶着他手,怕他磕着碰着的贴心小棉袄。但今日显然是不太一样的。沈是看着前面与他一路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的柳长泽陷入沉思,照说柳长泽平时走路吴带当风,而他讲究徐徐而行,因不一会便该拉开距离……而眼下这状况,有点意思。沈是故意不上前问话,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直至宫门口,柳长泽停了下来,沈是也停了。半响后,柳长泽没动,得,等不到小侯爷主动的一天的,沈是认命的向前走去。但柳长泽的脸色着实难看得紧,沈是诧异道:“侯爷怎么了?”柳长泽沉闷的哼了一声,极为不爽的说:“沈大人的薄情寡义之心,真是连本候都自叹弗如。”沈是拧起了眉,“下官不明……”“你今日上朝如此晚,难道还没听说文夫人坠河身亡之事?沈大人,满朝文武何人不在议论此事,你说不明,未免太道貌岸然了吧!”而沈是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抓着柳长泽的手,颤声问,“文夫人……哪个文夫人……”“自然是国子监祭酒文通夫人。”沈是惊愕,怎么会……他想起那日冉娘问他的那些话……原是如此!“侯爷,能否借马一用!”沈是神情悲痛焦急,不似假话,柳长泽看了眼他紧抓自己的手,默了两秒,而后将手中马鞭丢给了他。沈是疾驰而去,他倒是第一次见沈是这般不顾姿态的驾马,还颇有几分飒爽之意。柳长泽目光深不见底,若是沈是上朝却不知此事,那他去了何处?……沈是赶到文府时,敲门半日无人应,他急的满头大汗,许久以后,竟是应长望来替他开的门……“你怎在此?”应长望说:“我今日恰好在顺天府帮忙,见了尸首,便快马加鞭来通知文大人了。”“尸首……是冉娘吗……”“是。”沈是闭眼。他一脸哀色缓了一会才问,“文大人情况如何?”应长望道:“文大人现下有些失控,沈大人要吊唁,最好等过两日拜祭再来吧。”却见沈是直接走了进去。入了正堂,沈是才明白“失控”是何含义,才明白为何久无人应门……文通悲痛到抽搐,嘴里发出呕哑嘲哳的呜吟声,身上按着七八个小厮,那手脚压在他身上都发白,仿佛一松了手,这人便会直直往那黑色棺木上撞去。沈是一步一步的靠近棺木,那棺木没有盖上,他一看便落了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流淌,心痛的像是被凌迟一般。沈是愣住了,这不是他的感受,他虽然唏嘘悲戚,鼻子发酸,胃里泛苦,但绝不会落泪。他与冉娘的交情毕竟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这不是他。沈是后背蓦然发凉。他想起上次骤然痛晕的事情,难道是原主感受到了冉娘的别离之意,若是如此,原主究竟死了没,他又还能活多久,那团火,那道符,有没有用……他要抓紧时间了。而周遭却消失了文通的悲鸣声。小厮面面相觑,却见文通忽然不挣扎了,一双眼也从方才癫狂入魔的状态清明起来,变成了一道淬了毒的光,直直射向沈是。这吃人的眼神看的小厮更不敢放手了,生怕自家大人疯起来不认人,万一伤着了沈大人,日后被侯爷秋后算账如何是好……“放手。”文通冷静的说,但发出来的声音沙哑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