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胎发扎在手心,沈是乖巧的睡去。他庆幸夏日蛙声、蝉鸣嘈杂,不至于面对心跳如擂的尴尬。柳长泽自沈是房中走出,顺和便跟了上来。“侯爷,太医说付尚书腿伤严重,需得休养在家,此次出征换了他手下副将领军。”柳长泽早已知晓,没有多大意外,他问,“霞山呢?”“已派人去。”柳长泽虚握了把手,回头往沈是卧房望了眼,透过支起的窗扉,能看见半株青翠的文竹,他问:“应长望查的如何?”顺和呈上一支笔,“此乃应长望不离身的湘妃笔。”柳长泽接过看了看,笔端还有略微开叉的痕迹,他说,“你知道湘妃竹产自何处吗?”顺和垂首,“洛江。”他便说,什么样的人,能让沈是亲邀一聚。果然有猫腻。“笔烧了,让封白衣认认。”顺和问,“若是萧小公子?”“除掉他。”顺和了然,“是。”……次日深夜,应长望正四处寻着自己从李云赋身上顺走的笔,走街窜巷,竟瞧见了状告他父亲的封白衣,他立即隐于阴暗之处。只见他与另一红袍的官员说说笑笑的离去。应长望心想,封白衣怎么一来便结识了红袍高官,莫非此人也与谋害他家有关?两人分道扬镳,红袍官似乎喝了点酒,走路飘飘晃晃的,不留神掉了腰间的流苏。应长望捡了起来。不一会,便见那红袍官又跑了回来,似乎很着急在找流苏的样子。应长望把玩着手上的流苏,若有所思。他跟着红袍官找了三个时辰,连打了两个哈欠,看着红袍官垂头丧气的回了府。他抬头一望,文府。红袍,姓文。听闻此次大考主考官便是国子监祭酒文通。应长望眯起了眼。第122章 流苏天光微亮,沈是从沉疴旧梦中缓缓苏醒,他还未曾睁眼,便被室内的寒意逼得打了个哆嗦,然后裹紧了薄被。等等……酷暑之时,怎么会如此寒冷?沈是骤然睁眼,只见一方宽大的木盆,上面装着一块半人高的寒冰,冰后依稀有个桃红色的俏丽身影。沈是眨眼,定睛一瞧,便见一双手快如残影的劈在冰层上,像是泄愤一般,每一下都劈至最低层,将一方光洁的冰层劈成了鳞次栉比的木梳。但这人内功定然极深,如此举动,竟未曾惊醒过他。沈是抽着嘴角说,“你在练寒冰掌吗?”那人闻言抬眸,见他醒了,便足尖用力,腾空而起,而后自空中挽了手花,将单薄的齿节,尽数劈成细小的碎块。数不清的冰块落在木盆里,发出连绵不断的清脆声响。他愤懑的说,“去暑。”大半夜来他房里劈冰去暑吗?这画面委实渗人。沈是轻笑的掀起被子,“火气这般大,谁招惹你了?”桃红色的身影倏忽蹦到沈是面前来,露出一张娃娃脸来。盛意想念起自那日冰库之后,顺和对他总是抱着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于是他撅着嘴,“我不回去了!谁要和那个讨厌鬼在一起!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要和沈大人在一起!”沈是:“……”谁不是男人了?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舒服。“侯爷允你?”沈是问。“侯爷不允,大人就不要我了么!”盛意气的双手抱臂,背对着沈是坐着,“我师父说的对,山下都是坏人!讨厌鬼骗我下山,如今腻了,便开始对我爱答不理!大人与我有患难之情,如今得天子相护,也看不上我!想我往昔为了替大人操持好沈府,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竟落得如此下场……”盛意嘤嘤嘤的控诉道,“师父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盛意的人了……”沈是吃软不吃硬,碰着这种撒泼攻势,那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虽知盛意一贯古灵精怪,但头次听他提及故人,只怕他是故意用轻松口吻遮掩落寞,便更加无措的说,“无论你是去是留,沈府的门都会一直为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