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何以能成真实? 所谓真实,就是指特定时间特定地点采用特定方式对事物的特定方面的观察和基于这些观察而开展的后续操作之间的一致性。 如果是观察结论和操纵结果相一致,那么它就是真实的。 如果不是,那就是虚假的。 就像那些摸大象的老年盲人,如果摸到象牙者后续仍然摸到了象牙,摸到耳朵仍然摸到了象耳朵,摸到头仍然摸到了象头,乃至摸到大象的粑粑仍然摸到了象粑粑,那么,他们这些人的观察结论和操纵结果相一致,所以,对他们各自来讲,自己的观察就是真实的。 而且,就他们各自来讲,观察结论也必须是真实的。 当然,这里他们的观察结论之间是存在不一致的。 这表明,他们通过触摸感受到的真实,只是“部分的真实”。 —— 如果摸到象牙者后续摸到了象耳朵,摸到耳朵者后续摸到了象头,摸到象头者后续摸到了象粑粑,如此等等,那么,他们可能会形成对大象的不同印象。 随着摸大象的次数的增加,他们所形成的印象越来越接近于整体的和实际的情形。 在多次反复尝试的情形下,他们通过触摸感受到的真实,越来越远离“部分的真实”,而接近于“完整的真实”。 当然,在这个时候,如果拒绝老年盲人的再度尝试,而让这群老人继续停留于“部分的真实”和相互的不不一致之中,甚至因此而嘲笑乃至奚落他们,那么这些旁观的人就不是无知,就是无聊,甚至可能充满恶意。 而像这样的这种无知、无聊或充满恶意的情形,是远远不能排除的。 —— 因为无论灵禽、灵兽或是人类修士,都要通过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来感知这个外面的世界,并且形成一定的印象。 而这样的印象同时受到了自感官的特点、感知对象的特性、以及感官与感知对象之间的接触方式这三者之间的影响。 除非同时形成了全方位的感知,将这三者的尽可能多的情形包括到观察之中,否则都有可能形成错误的认知。 而这样的错误认知一旦形成或被构建,就可能形成固定的想法或刻板印象。 而通过刻板印象,就能操纵人类的行为。 —— 那些幻象的形成,包括鹿透色的幻眼所形成的幻象在内,应当就属于这一情形,只是刚才这头已经可以化形的母鹿对刻意地使用的“幻象术”具有特殊性质罢了。 更重要的是,这头母鹿对于自己的“幻眼”及其“幻象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杜布猜测,“幻眼”及其“幻象术”和修士界法阵所使用的“幻阵术”具有异曲同工之处,即它们都能让人类的内心想法或欲望凸显出来,然后结合想法中所涉及的人、事与场景,勾勒出自己渴望或害怕的情形,从而迫使自己作出相关的反应。 就此来讲,鹿透色的“幻眼”及其“幻象术”是天生的,而“幻阵术”却是后天的和人造的;至于孰高孰低,则不必勉强来判断。 当然,与“幻眼”相比较,“虚眼”却不带有引致“幻象术”的功能,而具有穿透更高弦度的功能。 —— 在没形成“虚眼”之前,掌握了“一心多用”的技能之后,杜布曾曾有多耳、多目、多鼻和多舌等化形性的变化。 它们在一次所看到的,要比“一心一用”之下自己单独感知到的情形要快速得多,并且有不同的功用。 但对比而言,如果进一步地去毕竟,那么多耳、多目、多鼻和多舌等所感知到的情形,并不比双耳、双目、一鼻或一舌要多。 由于“虚眼”能看到更多的不同的情形,甚或属于不同弦度的结果,所以它应当是一种与“一心多用”相比不同的技能或法术。 阿花建议,这样的法术,应当可以尝试拓展。 而这样的扩展,一方面是与“一心多用”相结合,形成多只“虚眼”,另一方面则是多只或多对的“虚耳”、“虚目”、“虚鼻”或“虚舌”等。 但对于阿花的建议,杜布虽然同意,却暂时不能将它们当成目标。 因为关于“它们要如何构建”这一问题,杜布完全没有任何的入手之处。 但杜布相信,一旦有了多只“虚眼”,或是有了多对的“虚耳”、“虚目”、“虚鼻”或“虚舌”等,自己所能感知到的,一定和现在处于务虚阶段的自己有很大的不同。 —— 杜布和杜五花坐而论道,并且借此以悟道。 整个来看,杜布自认为对“阴阳五行之道”、“物群之道”和“感官之道”这三类了解颇深,而对于“职用之道”、特别是“人伦之道”涉及有限。 至于对“虚实之道”的掌握,则在二者之间。 以上情形,当然与杜布长期与五弟杜五花、六弟杜小白一起修炼和探究,缺乏与外界的深入广泛地接触有关。 杜布觉得,自己在与人或物的接触上,甚至连杜五花都比不了,因为他曾有过“京·奇奇”的难得经历。 另一方面,杜布认为,自己较快地“悟道”。 虽然觉得自己未能了解和掌握许多其他的道,但就是这种“不知”,恰好就是“知”的表现。 而自己较快地“悟道”,同样与修炼和探究,缺乏与外界的深入广泛地接触的经历有关,其中当然也不能排除“牛厄智”乃至其他异宝的助益。 —— 对于“道”的东西,俩兄弟交流了许多。 杜布的修为和见识远甚于杜五花,后者感觉有些头大。 但杜布对“道”的谈论,还在继续。 杜布觉得,自己所构建的主要是关于各种生命的“生灭之道”。 但何谓“生命”? 这番天地有没有生命? 杜布觉得,任何可见、可闻、可听、可尝、可以触摸之物,皆属于可感之物。 而任何可感之物,皆有生有灭。 风、火、水、电等作为可感之物应当有生命,否则不会连凡人也会说“电光石火”、“白驹过隙”之类的话语。 沧海、大山、沼泽、石头乃至星球等,同样属于可感之物,同样应当具有生命,否则不会连凡人也会说“沧海桑田”、“高岸深谷”和“天翻地覆”等之类的话语。 而由此来看,自己所想的“生灭之道”,如果从“天地灵”三才来看,应当包括包括人类、灵植、灵虫、灵鱼、灵禽和灵兽等在内的“灵之生灭”大道,包括各个星球及更广袤的星空在内的“天之生灭”大道,以及处于二者之间的、包括沧海、桑田、高岸、深谷、丘陵、平原、水、火、风、雷、电等物的“地之生灭”大道。 —— 在凡人世界中,“天地人”才能全称“三才”,但在杜布看来,在修士世界内,“人”类只量“灵”的一部分。 过于看重人类自己,对人类修士无益,对于其他的灵植、灵虫、灵鱼、灵禽和灵兽等亦属于无益。 在“天地灵”三才共同构建的“生灭之道”中,应当包括空间、时间和因果这三者。 杜布猜测,“空间”非物之本身,涉及物之所处,同时又能为“虚眼”所见。 对于“储物袋”,修士界一直在使用,但对其来源却不甚明了。 张开“虚眼”,可以看到,储物袋由一种可名为“空灵玉”的灵料所构成。 它可以由肉眼、灵眼或法眼看到,但只有“虚眼”才能看到,“空灵玉”中本身包含了一方被切割的空间。 —— 利用“空灵玉”自带的延展性,将其与其他的灵料相结合,并且延展成袋子的模样,那么它就构成了储物袋。 相似地,“储物戒”或“储物手环”等都可用此方式加以炼制而成。 当“空灵玉”品阶越高,其延展性越强,里面的空间就越广泛,可能容纳的东西就越多。 这些在炼器领域属于基本的功夫。 杜布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但亲耳听到、亲眼见过和亲自过的有关事例还是不少,虽然它们大部分是碎片化的和不经意得来的。 杜布猜测,不要说自己曾拥有的得自方烹云父子的储物袋,就是那“牛厄智”所使用的“空灵玉”就极其不凡、超过自己现在的预料范围,更不要说“空也手镯”所带的空间了。 —— 杜布还猜测,由于万物莫不有对,既然存在有空间延展作用的“空灵玉”,那么肯定也存在具有空间压缩作用的“缩灵玉”,即它能在将较大的空间压缩到较小的范围内。 但其中亦有细节问题,即其应当是怎么样运作的。 这肯定不是将某块现存的空间挖出一块。 否则这块空间就被“空灵玉”吃掉了。 换言之,这块空间变成了虚空。 然而,使用或炼制“储物袋”等时,并不存在空间被虚空替代的情形。 所以,应当是“空灵玉”自身的东西发生了改变,亦即其内部所包含的“空间泡”被按照一定的方式扩张开。 另一方面,“缩灵玉”的作用则相反,即其内部所包含的“空间泡”被按照一定的方式被压缩。 当它压缩到极小的时候,就可能像“牛厄智”和“空也手镯”一样,能自带变大或变小的空间。 亦即,像“牛厄智”和“空也手镯”之类的空间神器,必须同时带有“空灵玉”和“缩灵玉”的特点。 —— 回过头来看,既然“空间”是“虚眼”所见的物之所处,其必有形,就如同自己在“织里险境”所见的那样,很多普通的事物都在虚眼下被压缩、扭曲、牵扯乃至纠缠。 这些被压缩、扭曲、牵扯乃至纠缠而形成的所处之处,如果“空灵玉”多而“缩灵玉”少,且二者的品阶较低,则为储物袋之形状。 如果“空灵玉”多、“缩灵玉”亦多,并且二者品阶很高,则为“牛厄智”和“空也手镯”之类的空间神器。 如果居于二者之间,则为六阶以上的储物袋或储物手环之类的东西。 而进一步来看,这天地实际上亦为一空间。 “空也手镯”可以置于这片天地之中。 “牛厄智”可以放入到“空也手镯”之中。 得自方烹云父子四人处的储物袋可以放入到“牛厄智”内。 由此可以断言,低阶空间可以置入中高阶空间中。 —— 但是,杜布确认过,位于“大星峰”的“锦里险境”的“白鹤楼烟盒”无法放入到“牛厄智”内,这表明,其中的情形何在,自己无法断定,因为杜布无法区分“白鹤楼烟盒”和“牛厄智”之间的品阶高低。 但“白鹤楼烟盒”可以轻易放入到“空也手镯”中。 因此,后者的品阶应当较“白鹤楼烟盒”高,同样要较“牛厄智”要高。 而在更早以前,杜布就曾尝试过将“牛厄智”放入到得自方烹云父子四人处的储物袋,以避免随身携带之困难。 但结果是自己失败了。 然后,“牛厄智”自己长期持续携带,除了自己最近能使用“空也手镯”之后。 杜布由此断言,一般情形下,高阶空间不可以置入低阶空间中。 至于同阶空间不可以置入同阶空间中,杜布觉得或许可行,但也不一定。 当然,也不是没有反例,因为自己“墨玉手环”、“舌环”和“空也手镯”能随着自身在“牛厄智”内穿梭进出。 这一反例要如何解释,杜布也找不到头绪。 —— 但无论如何,杜布确认,“牛厄智”既然是“解得爽”真仙所使用的东西,那它肯定是仙器,品阶极其不凡。 至于“空也手镯”,那是“金仙”级别的仙器,则更为不凡。 但“牛厄智”和“空也手镯”这类仙器级别的东西,为什么能够在“天幅五星”这类务虚级别的星球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