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隐息阵外,杜布举目四望。 附近沟壑纵横、寒风呼啸,吹得迎风处的山峰光秃秃的。 只有那些背风处,才能看到厚厚的积雪。 “小白”撒开四肢,欢快地跑了起来。 在奔跑的过程中,它还不时地回头朝杜布张望。 “小白”实质上是还是一条与人类亲近的狗。 “小白,坐下!” 杜布来到“小白”的身边,用手作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后者闻言蹲下,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乖!” 杜布的手抚摸到了“小白”的脑袋上。 后者伸出舌头,吐着热气,舔舐到杜布伸出的手背上。 —— “小白,起来!” 杜布叫唤道。 这次他没有作出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 听到杜布的话,“小白”露出困惑的眼神。 它仍然蹲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起来!” 这一次,杜布作出了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并且起身离开。 然后,“小白”也起身,紧紧跟随在杜布的脚下。 —— 对于“小白”来讲,要听懂并且明确人类的纯粹的语言,或者更准确地说,要懂得杜布的指令,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需要给予长期的教导和强化。 这类似于人类学习一种从来未知并且颇为困难的语言。 如果这种教导和强化配备以相应的动作指导,那么“小白”的学习进度就会快速很多。 当然,所有这些都非一日之功。 —— 返回洞府,杜布起身,准备攀登那“西箕峰”。 因为他和一鸡一狗在这个临时的山洞住所呆了三天。 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起“小白”,杜布提起灵力,身子腾空而起。 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 杜布腾空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来自高空的罡风越来越强。 就是因为这么强大的罡风,所以“西箕峰”的积雪或松软的泥土才被全部吹走,只剩下了坚硬的、光秃秃的岩石山顶。 灵力在体内不断涌动,杜布越来越高,试图降落到高度超过一万三千多米的“西箕峰”顶端。 —— “呜!” 一阵狂风突然吹来。 杜布身子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同时肩膀上一疼。 肩膀上的杜五花鸡爪子用力,抓得肌肉发痛。 “嗷呜!” “小白”感觉不适,叫了一声。 灵力涌动,杜布稳住身形,降落到峰顶。 同时,他给了这只成年的小黑狗一股灵气。 杜布不由感叹这地势的高绝和刚才罡风的猛烈。 如果自己不察,那达到几十吨体重的身形都甚至难以稳住。 —— 站稳脚跟后,杜布往远方的大海远望。 眺望中,杜布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整个岛外,是一片白茫茫的“横绝海”。 这是杜布第一次亲眼看到大海。 无论如何增强灵眼术,或是展开最大的神识探测范围,前面的大海除了水,还是水。 “真是好多好多的水啊。” 杜布感叹。 —— “横绝海域”不仅广大,而且还白浪滔天。 罡风持续、猛烈地吹袭之下,那些白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最高的巨浪能达到二千多米。 它们向着“西箕山脉”涌来,浪头越卷越高,然后猛烈地拍打在“西箕山脉”上。 而在“西箕山脉”上,杜布呆久了,感觉自身的灵力有在缓缓消逝。 和所经历过的绝大部分地方一样,“西箕山脉”同样是绝灵之地。 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也看不到任何修士在此处登临或停留的迹象。 甚至杜布也没有看到野兽活动、鸟儿盘旋的迹象。 与铁儿比荒原相比,这儿确确实实是更加地荒凉的。 —— “五弟,我们要不要下去?” 杜布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杜布吸了口气,纵身而起,脚步在石头上不断轻点,向着海岸边下落。 他逐渐下落到一万米处。 稍稍停歇,杜布继续往下。 杜布越是往下,就越是感觉到这大海的无与伦比。 —— 来到三千多米处,杜布看到前方的大海完全是不断翻涌的浪花。 而它们这些浪花,全部由那猛烈的罡风吹袭而成。 如果没有这高大、雄伟和刚硬的“西箕山脉”的阻隔,或许这些两千多米的巨浪会直接将整个“孤悬岛”掩没。 而脚下那些巨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拍打着岸边。 所以,大浪淘沙,那些松软的地方被去除。 然后,就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嶙峋怪石。 —— 再继续往下,杜布来到离海面五百米处。 抬头仰望那一千多米高的巨浪,他感觉自家渺小得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而越是往下,巨浪的威力越是巨大。 因为这些巨浪打在身上,就好像被几百上千名低阶引气修士围殴一样。 它们单个的力量并不大,并且力道也不很集中。 但它们胜在量多。 而且,附近山壁受到巨浪洗礼,变得很是湿滑。 杜布小心翼翼地不同的岩石间跳跃。 因为此时,他怀里还抱着“小白”。 后者已经被吓尿了好多次。 它似乎被杜布的不断降落和眼前不断翻涌的浪花吓坏了。 —— “五弟,我们还要不要继续降下去?” 来到离海面四百米处,杜布再次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好奇。 “可是二哥我要护着“小白”,而你最好到‘牛厄智’内去。” 杜布道。 将同意了的阿花送入到“牛厄智”内,杜布抱着“小白”继续往下。 因为“小白”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所以无法进入那“牛厄智”。 —— 杜布来到了离海面三百米处。 那些直接冲击而来的浪花威力非凡,有如成百上千名中阶引气修士的同时施展功夫一样。 而来到离海面一百米处,则接近于高阶引气修士。 最后,来到离海面四五十米处,杜布感觉那些狂风巨浪的威力并不弱于凝液修士。 而那青黑泛蓝的海面,似乎深不见底,想要择人欲噬。 杜布不敢再进一步地接近于海面。 —— “不知道凝液大圆满或玉胎修士能不能潜入下去?” 杜布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上。 看着眼前的茫茫大海,杜布浮现出一个猜想。 其屁股下面的那块石头,坚硬得有如一阶上品灵器。 但这些东西却非引气高阶修士所能开采,而凝液修士却没有那开采一阶灵材的兴趣。 躲在这近似一阶上品灵材的石头背后,感受着那不断吹拂、鬼哭狼嚎的巨风,感受着那滔天巨浪及其纷纷扬扬洒落的水花,再感受到那青黑泛蓝、深不见底的大海,杜布神魂震荡,内心咏叹。 “这就是‘横绝海’啊!!!” 杜布持续地、近距离地感受着大海的广袤和巨浪的不凡。 —— 杜布在礁石上呆了一整天。 他硬是没有在附近看到鱼儿的痕迹。 也因此,杜布没有在天上看到有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 因为这些鸟儿要找食吃。 附近没有食物,它们肯定不会来。 万一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正因如此,在这“西箕山脉”和附近的“横绝海”,要想学习人言、鸟语、兽语或是鱼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感叹中,杜布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着“小白”起身,回头攀爬“西箕山脉”。 他没再翻越那雄伟但无趣的“西箕峰”,而是往着南方凌空而去。 —— 摩托罗县以南,是摩托毫县的地域。 再从摩托毫县往南,则进入了摩托拉县。 这儿也是贾笠笠俩夫君贾圐圙和贾彦淖的故乡。 摩托拉县域的边缘,接近邻近马园县的地方,有一个名叫“牛家村”的小村落。 它只有三十多户分散、稀落的人家。 春寒料峭,晨烟袅袅。 一户人家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走出门来。 他穿着棉袄,腰间一根绳子绑着防止透风,脚上穿着一对木屐,踩在地上吱嘎作响。 而此时,他那双冻得有些皲裂的双手正扶在扁担。 其肩上挑着一担木桶。 “阿三叔,这么早就去挑水?”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停步问道。 这男孩穿着薄薄的短衫,手里拿着柴刀,脚下有一只成年的黄狗。 “阿龙,这么早伊就要去斫材?” 那样名叫“阿三叔”的中男男子不答反问道。 同时,他也脚步不停,与“阿龙”错肩而过。 “对啊,阿三叔,”牛阿龙答道,“我要凑点柴火钱,准备去县城学武。”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 与“阿三叔”离开后,带着大黄狗,牛阿龙快步朝着山里走去。 山上还有一些积雪。 山腰处寒意尚浓。 牛阿龙挥舞着柴刀,砍柴正欢。 他年轻力壮,手脚灵便,很快便砍了在大担柴火。 挑着柴火,牛阿龙快步下山。 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屋里还有几只野兔肉和一些野猪肉。 快步走下山,来到田埂上,牛阿龙看到一个拄着锄头把的老头子。 这位老头子头发花白,行动迟缓,脚下还有一只大黑狗。 这只大黑狗生得挺油亮,比自家的大黄狗强多了。 “嗷呜!” 那只大黑狗快步跑了过来,与自家的大黄狗打招呼。 —— “嗷呜!” 牛阿龙的大黄狗露出了讨好般的叫声。 “老爷爷,您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 牛阿龙放慢脚步,来到老人家的身后,礼貌地问道。 “我到处走走瞧瞧。” 老人家转过身来,咕哝着说道。 这老人家呼吸不畅,喉咙里似乎有痰。 他满脸皱纹,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行将就木的模样。 “您老人家吃过早饭没有?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去我家烤一下火?” 牛阿龙发出了邀请。 乡下人对于陌生的行者总是充满了热情,尤其是对于这样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辛苦你了。” 老人家没有拒绝。 ——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等你们怎么念啊?” “太阳、月亮、星星、虫子、花儿、小草、小鱼、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等你们怎么说啊?” “穿衣、吃饭、砍柴、烧火、下地基、起屋子等你们怎么讲啊?” …… 来到自己破旧的屋子里,这位老人家一边烤火,一边和自己聊天。 不过,这也不算是一种聊天。 因为老人家问得详细而具体。 他专门问关于各种各样的不同的话语,自家这边的人是如何表达的。 而自己给端上的茶水,这老人家一律不喝。 自己倒是有些口渴,喝了不少。 —— 老人家问的差不多了。 自己喝得也差不多了。 因为现在的自己,下面胀得厉害。 “老爷爷,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茅厕一下。” 牛阿龙表示歉意。 老人家没有反对。 “唏!” “嘘!” “唏!” “嘘!” 牛阿龙畅快地上完茅厕回来了。 他发现老人家不见了。 其刚才坐着的座位上,尚有温热。 而且,上面有一个玉瓶和五百两银票。 —— 将这俩东西揣进怀里,牛阿龙赶紧出门。 在一个村里小巷尽头,他再次遇到了面色黝黑的“阿三叔”。 这位叔叔还是穿着棉袄、腰间绑着绳子。 “阿三叔,你看到一个带着一只黑狗、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吗?” “我不知道。” “阿三叔”露出纳闷的神情,踩着木屐,吱吱嘎嘎地离开。 看了看离开的“阿三叔”,再看了看附近空无一人的小巷,牛阿龙既高兴,又觉得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