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辐五星,孤悬岛,青苹果郡,摩托罗县。 半山村坐落在高达一千八百八十八米的山峰的缓坡处。 该村位处半山腰稍偏下,因而得名。 村里有五六十户人家,以耕梯田为主,兼采药和打猎,看起来一片山清水秀、安静平和的景象。 这地方民风纯朴,村民关系较好,械斗的情形罕见发生。 毕竟附近村民人人都有一亩三分地,各自顾家,勉强丰衣足食,也就没什么可争斗的。 如果想要更多的地,那没问题。 因为附近有的是荒地。 当然,村落整体上还是较为贫穷。 绝大部分村民都居住在茅草屋里, 在半山村边缘,有一个低矮的篱笆墙,中间插入的木桩有新有旧,篱笆上的荆棘因为盛夏的到来而变得郁郁葱葱。 篱笆墙包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边上有六间狭小低矮的茅草屋。 它们包括一间堂屋、一个卧室、两间厢房、一个杂屋、一个牛羊圈。 篱笆墙的边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它们从高大后山上流淌而下,穿过篱笆墙,再向山下的层层梯田蜿蜒流去。 —— 篱笆墙内,小溪边。 一个两岁的小孩正在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小男孩身边,还有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正在水里扑腾。 杂屋边,一只才下蛋不久的母鸡正在墙角蹲着。 正在小溪边玩水的两岁小孩不时地用眼角去瞟那母鸡。 那母鸡蹲了一会儿。 它又蹲了一会儿。 最后,它终于站起来,走开了。 角落里多了一个还有体温的鸡蛋。 小男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这鸡蛋拾起,再放到裤兜里。 左右打量,哥哥仍在玩水。 小男孩一片窃喜。 “等你这一票好久了,欧耶!” —— 院子里,堂屋外,篱笆墙边,一个土灶黑不溜秋的。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烧水,不时朝堂屋内打量。 堂屋内中央处,火塘上挂着大铁鼎罐,其热气蒸腾,显然水已烧开好久。 大铁鼎罐附近,餐桌干干净净,表明这是爱干净的一家人。 从堂屋往里走,则是卧室。 卧室的稻草铺就的床上,一个年纪二十三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正躺在床上。 她眉头紧皱,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 这年轻女子不敢大声,似乎怕吓坏了院子里玩耍的儿子。 而此时,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肚皮上一鼓一鼓地。 “用点力,快要出来了!” 年轻产妇的身边,一位年纪颇大、经验丰富的稳婆安慰道。 “孩子他爸去哪儿啦?” 忍耐中,年轻女子还抬头看向稳婆。 “你别急,肚子才刚刚起反应,‘豁牙’肯定来得及赶来! “反正,我们半山就那么屁点大地方。 “一人打屁,全村都响。” 稳婆说完,自己都笑出声来。 —— 梯田小道上,一名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正醉醺醺地往家赶。 他身材中等,面貌端正,神情温和,但双眼迷朦。 自己的老婆要生三胎了,这可是大事。 但自己并不是故意走开的,而是村里的大小事情,自己必须参与。 二狗子的老婆死了,要送上山。 作为村里抬棺的主力,不出场不行啊! 收尸、入殓、挖坑、抬杠,还有入土,村里少了自己真的不行! 当然,家里的事也要紧。 刚刚喝了几杯酒,吃了些滑嫩爽口的蘑菇,饭都来不及多吃两啘,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 一个男人,不管再苦再累,都要照顾好家里。 因为他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 一句话,家里的顶梁柱! 抬头看向家里,年轻男子有些双眼朦胧。 篱笆上郁郁葱葱的荆棘绿叶似乎模糊不清,似乎摇摇晃晃。 呃! 年轻男子打了个饱嗝。 刚才吃得太急、喝得太急,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人不能夸大自己酒量,正如人不能夸大自己食量。 —— “啊!” 家里遥遥传过来的一声大叫。 年轻男子听到后,脚步一停,身子一抖,酒醒了一半多。 要赶紧往家里走! “哇!” 篱笆墙的院子里又传过来一声孩子的哭声。 听声音像是小儿子的。 年轻男子听到了后,加快脚步。 “阿不,别哭,”年轻男子在内心低呼,“这是好事。 “已经等了两年。 “你马上就要做二哥了。” “阿不”是他儿子的小名,其全名为【杜不】。 大儿子则叫【杜揭】。 这年轻男子则名叫【杜牧】。 全村就他一家姓杜,而整个半山村是一个杂姓的村落,有十几个姓。 —— 赶紧走! 年轻的杜牧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 砰! 一不小心他脚踩到一颗石头上,杜牧脑袋撞到了泥土里。 杜牧撞了一个“嘴啃泥”。 他还撞了一个头晕眼花。 “难道没吃饱?” 杜牧嘀咕了一声。 没什么大碍,年轻的杜牧抬起头,双目望天,天上彩云飘飘。 它们一朵一朵又一朵,好像仙女。 总共有九朵,它们就像九仙女。 休息了一会儿后,眼睛不花了,脑袋不疼了。 杜牧赶紧往家里赶。 —— “爸爸!” 来到篱笆院子里,小儿子【阿不】迈开小腿,朝杜牧奔跑而来。 他脸上泪痕未干。 后面的哥哥【阿揭】倒是镇定。 “阿不,你马上就要做二哥了,开不开心啊?” 杜牧说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遗憾的是他豁了门牙。 杜牧蹲了下来,和小儿子双眼平视交流,这是杜牧一贯以来的原则。 “不要站着和小孩说话!” “嗯!” 小阿不着重地点了下头,同时摸了摸裤兜。 那里有他准备送给马上要出生的宝宝的礼物。 为了这礼物,他都等了那只母鸡好久! —— 看到小儿子双眼澄澈,大儿子神情镇定,杜牧很是开心。 自己的俩儿子是这样出色,小的——不管以后是三胎还是四胎——都要用心用力培养! “不尽心尽力,子女焉能顶天立地?!” 就是一个小人物,也要活得自然、自在和通透,哪怕艰难一些。 心里感念,杜牧爱怜地将俩儿子抱了起来。 一视同仁地抱在怀里。 紧紧抱住! —— “啪!” 手上湿了,杜牧一看,蛋白、蛋黄,粘糊糊的,弄湿了一手。 “哇!” 看到自己的蛋蛋被爸爸打烂了,小阿不伤心大哭。 小儿子泪雨倾盆。 杜牧一时有些意外,张大了嘴巴,露出了豁牙。 “啊!” 与此同时,卧室里传过来年轻产妇的大叫声。 声音中充满痛楚。 听到这声音,小阿不止住了哭声,看着爸爸。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慌、害怕等情绪。 —— “阿不,妈妈呆会需要我,我要进去,好不好?” 杜牧放开儿子,说道。 “嗯!” 阿不重重点了下关。 “你的蛋蛋我会赔给你,来和爸爸拉勾。” 父子俩到小溪边洗过手,拉过勾。 杜牧再次说道,“我们再想想,要准备给小宝宝准备什么礼物,好不好?” 给新出生的小宝宝准备一份礼物,是小儿子事先就说了的。 难怪他刚才哭得那么伤心。 —— 篱笆墙,卧室。 “用力!用力!用力!” “已经看到脑袋了,很好! “加油,奥力给!” 卧室里,稳婆大叫。 “啊!” 年轻产妇用力大喊,竭尽全力地大喊。 “哎呀!好快,已经出来了! “是个闺女,好事! “还不到一盏茶就把三胎给生了! “老母鸡下蛋都没你快!” 卧室里,稳婆咯咯地笑,笑得像只老母鸡一样。 —— 小宝宝已出来,很健康,满身胎脂。 “啪!” 稳婆在小宝宝的脚板拍打了一下。 “爸……爸……” 小宝宝嘴唇上有东西粘着,结果人生第一次开口就叫“爸爸”。 “和他二哥‘阿不’一样,竟然也开口叫‘爸爸’!” 稳婆再次笑出了母鸡声。 年轻的产妇——不,孩子他妈——也开心微笑,满头大汗,并往门外瞟了一眼。 “孩子他爸应当回来了吧?” —— “豁牙,可以进来了。” 孩子奶奶招呼道,眉开眼笑。 看到这个表情,屋外等待好半晌的杜牧终于心情安定。 从老娘的神情来看,母女平安。 这比什么都好。 来到卧室里,杜牧看到屋子已整理过了,干净如常。 小宝宝正哇哇大哭,而稳婆正动作麻利、轻柔地小宝宝洗澡。 小阿揭和小阿不俩兄弟进来,一起蹑手蹑脚地看新出生的小妹。 “谢谢妈!谢谢容娭毑!”杜牧道。 【容娭毑】就是那个稳婆。 她老人家技艺高超,十里八乡的接生都找她。 自己的仨子女是她接生的。 甚至杜牧也是容娭毑接生的。 “不客气,豁牙,”容娭毑道。 对于杜牧,村里人都不叫本名,而叫绰号。 只有熟悉和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对此杜牧并不着恼。 —— 对哇哇大哭的女婴,“豁牙”只打量了一眼,就朝孩子他妈走去。 孩子他妈气息平稳,双眼微闭,额头见到丝丝汗珠。 杜牧粗糙的大手抚摸过女人的额头,忽冷忽热。 这样的情形前两年偶尔就有,现在怀孕了还是继续着。 杜牧心里不太安定。 给女人再添上一床老棉絮,杜牧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女人。 好一会儿后,孩子他妈终于醒来,但看起来仍很虚弱。 “你怎么一身泥,也不洗?” 孩子他妈话声轻柔。 “想着你娘母俩,就赶紧过来。 “幸好‘容娭毑’在家守着,不然事情就搞大了!” 杜牧说话慢腾腾地,这是生怕口水从豁牙缝里给喷出来。 “也不怪你,村里事情多呢!” 年轻的孩子他妈继续道,“没看孩子?” “看了,孩子像你,挺俊的!” “豁牙”杜牧摇了下头,笑露出大豁牙。 “您打算给老三取什么名字?”孩子他妈道。 “当时生大儿子时,我说‘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因此,我们给大儿子取名‘杜揭’。 “生二儿子,按照‘揭不开锅’来取名,叫‘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