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当真古怪。陆铭昭缩了缩身子,莫名觉得有点冷,“你觉不觉得这里怪怪的?”“还行。”玄乎寺在山上,与山脚温差大。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里正好反过来了。段行玙踩着落叶,迈步走向点着灯的一间屋子,抬手敲了敲门。敲第二次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半张人脸。陆铭昭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人脸”是个老和尚,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也没有聚焦在段行玙身上,开口的嗓音低哑,“来做什么?”“倾心玉。”“都要做?”“不不不。”陆铭昭连忙摆手,“我不做,他做。”“想清楚了就进来。一个人进来。”老和尚转身往里走。门只开了一条缝,段行玙没有犹豫,往前迈了一步。“诶。”陆铭昭拉住了他,“你真想清楚了?我回去打听了,这玩意儿真挺玄乎的,听说两人交换了倾心玉之后,若是有一方变心了,可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你……”“嗯。”段行玙点了点头,拂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屋子不大,但很空,显得宽敞,和尚直直地走向桌子前,点燃了另一盏油灯。段行玙才发现他的眼睛有点奇怪,似乎有眼疾。和尚再三确认,“当真想清楚了?”“嗯。”设施很简陋,段行玙躺在冷硬的木板上,敞开衣裳,眼睛被蒙住了。有什么冰冷尖锐的物体辞入他的胸膛,他蹙起眉头,比想象中的要疼。过程也很煎熬,没有麻醉,皮肤被划破的感觉很清晰,再后来疼得麻了,额头不住冒冷汗。手臂紧紧地抓着底下的木板。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胸口被撒下着凉凉的粉末,他终于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大门敞开着,光亮透进来,段行玙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想要伸手挡一下光,却扯到了伤口。“嘶--”“小玙你醒了?”陆铭昭方才在打盹,听到声音立马惊醒,他端起晾着的药,“快喝点药。”段行玙的脸还是白的,嘴唇毫无血色。“很疼吧?”段行玙没有回答,喝完一碗药,“玉呢?”“在那呢。”陆铭昭递了个匣子给他,匣子里放着软垫,鲜红的玉静静地躺着。段行玙把谢时玦给他的玉也拿了出来。“诶,这两块玉的颜色差不多嘛,你这个也很均匀。”段行玙这才好受了些,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心是不会骗人的,他早该看清自己。阳光爬满了半间屋子,老和尚早就不见人影,“什么时辰了?”“刚到未时。”段行玙长眉一敛,竟然躺了这么久?他胡乱地系好衣服。回到京城时天色已经昏暗,他们是两个人来的,段行玙还不会骑马,于是陆铭昭驾马车载他。郊外的路不好走,陆铭昭驾车又不娴熟,几番颠簸下来,段行玙感觉五脏六腑都震得难受。马车终于停下,谢时玦府上的牌匾上已经换成了“钰王府”。段行玙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两步,伤口隐隐作痛,他稳了稳身子,不疾不徐地向前。叩门。小瑞一见他,脸上即可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面孔,“你又来做什么?我说了我们王爷不会见你的。”段行玙拿出一块令牌来,是太子给他的。他看着小瑞,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可以进去了吗?”总是要试试的。见了令牌,小瑞沉默着,慢慢显露出恼色,他侧身让开一条道,一言不发。“谢谢。”陆铭昭跟着进去,就见一个小孩儿飞奔了出来,拉住了段行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