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灵宫宫观门口,大门庄严朴素,红门青瓦,飞檐斗拱,观内三清殿气势恢宏,殿外一人高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有不少人都正在虔诚的叩拜,看这番景象,鹤卿来前预想的进不了门的情况倒是她多想了。 这时,一年轻道士主动上前来招呼道:“几位善信看着面生,是来烧香祈福,还是请道法场?” 鹤卿摇头:“都不是,我是瑶光派鹤卿,来求见贵派掌门陈道长。” 这道士应当是听说过陈三一与鹤卿的纠葛,听罢脸色就是一变,对着鹤卿怒目而视道:“我家掌门正在闭关,不见客,鹤卿掌门请回吧。” 鹤卿垂首笑了笑:“小道长,我此番前来是特地向陈道长赔礼道歉的,还请小道长代为通传一声,感谢。” 小道士见鹤卿说话态度温和,笑容可掬,不似自家师兄们所说那般凶神恶煞,顿时胆子也大了起来,不耐烦地摆手道:“说了掌门不见客,赶紧走!” 鹤卿笑容不减,语气更为谦和的说:“还请小道长行个方便,若你通传后,陈道长依旧不见,那我们走便是。” “你这人,怎的脸皮这样厚?!”小道长气焰愈发嚣张起来,提高的音量引来香客的注意,他还趁此机会宣扬道:“我家掌门道法精深,想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你要见,排队去吧!” 鹤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睛微眯。 乐清如撇了撇嘴,默默地拉着正要上前帮腔的亓官瑞退了一步,亓官瑞正一脸奇怪,就见鹤卿噙着笑点了点头,瞬间挥出曳影缠住了那小道士,轻飘飘把人在空中甩了几圈,随即便将其直接砸在了香鼎上,一时香灰飞扬。 小道士的脸朝下,数根烧得通红的香就在咫尺之间,连眼球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一时吓得大叫起来,香客也惊慌失措的四散跑开,深怕被波及。 鹤卿笑得亲切:“小道长,现在可以帮我通传一下了吗?”言语间还时不时抖搂着曳影,让小道士的脸与香烛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 “可以可以!我这就去通传!” 鹤卿仍不放人,体贴道:“小道长可千万别太勉强。” 小道士吓得满头大汗,结巴道:“不、不勉强,我这就去替鹤卿掌门通传!” 鹤卿这才把他放下,还十分有礼的微微颔首:“那真是有劳小道长了,我等便在此处等候,相信不会等太久,吧?” 小道士灰头土脸的连连后退:“我这就去,马上去!”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乐清如乐得哈哈大笑,自豪的对亓官瑞说:“叫他还敢刻意为难我师父!” 亓官瑞看着鹤卿目不转睛,目光有些茫然无措,近来与鹤卿的相处时间比之四十年前,多了几倍不止,可越是接触,他就越是觉得好似从不认识鹤卿。 无意识的,亓官瑞看了一眼顾长念,却见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担忧,似乎不愿见到鹤卿如此肆意猖狂。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陈三一就来了,老远就感慨连连:“哎呀真是稀客啊!鹤卿掌门来访,怎的也没提前通知贫道一声,贫道也好提前迎接啊。”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讨好而谄媚的笑。 鹤卿上下打量他,却看不出这是陈三一的真身还是傀儡,同时也做出好似老友相见一般的态度上前拱手道:“陈道长客气了,我这是来赔礼道歉的,哪里能劳烦陈道长呢?” 陈三一哈哈笑着,看向那一片狼藉的香鼎:“哦?鹤卿掌门竟是来赔礼道歉的?” 鹤卿也看向那香鼎,挑眉笑道:“当然了。”说着就右手一摊,隔空从乐清如的腰间取了那小葫芦,毕恭毕敬的呈给陈三一:“这是我精心炼制的九灵真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亓官瑞:…… 乐清如:…… 陈三一接了过来,如珍如宝的捧在手里叹道:“哎呀不愧是瑶光派啊,这圣水一看就不是凡品。” 鹤卿揣着手,毫无愧色的点头:“要献给陈道长,那自是要用心的。” 顾长念看着这明明死斗过的两人,在这里虚以为蛇的互相客套,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要知道从前的鹤卿对人向来疏离,从来不愿走这些庸俗而虚伪的过场,可如今做作起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几人里,看得最愉快的,大约只有陆离了,他实在是太热衷于看这女人演戏了,生动且有趣。 陈三一与鹤卿寒暄了几句之后,才将视线放在了陆离的身上,尽管他极其克制,鹤卿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炽烈和贪欲。 鹤卿几不可见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陆离,顺势解释道:“这位是亓官家的二公子,亓官瑞。” 亓官瑞拱手致礼:“陈掌门。” 陈三一点了点头,一脸痛心的说:“凉州城内发生的事,贫道也有所耳闻,亓官公子还请节哀。” “谢谢陈掌门,陈掌门,我此次前来,其实是……” 亓官瑞道完谢,立刻就想开口询问那封信的事,却被鹤卿打断,她对陈三一道:“陈道长,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安排我歇息一下,我还有很多充满歉意的话,想对陈道长说。” 舟车劳顿?陆离忍笑撇开了头:亏她说得出口,还说得如此煞有其事。 “是是是,”陈三一连声应下:“鹤卿掌门请随贫道来。” 陈三一领着穿过各种大殿与回廊一路上了山,看得出来,这御灵宫最下方的观宇都是用来对外接待香客的,而后山那些厢房,才是门派中修行弟子活动的区域,树林茂密,布局复杂,看着阴森诡秘。 且不同于御灵宫外出时那般低调,这后山的暗处当中,每隔一段距离站着两到三具戴着铜钱面罩的行尸,头顶星冠,身穿黑色道袍,天色稍晚一些,只怕都看不见,渗人得慌。 但鹤卿也发现,陈三一在带路的过程中,有意绕了远路,尽量让他们避开了那最深处圆穹顶的观宇,不由得看了亓官瑞一眼,示意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