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膨胀的黄豆在石磨的作用下化作了雪白色的浆液流了出来，伴随着嘶嘶的轻微声响还出现了很多的白色泡沫，像是一朵朵白云一样。 “爸爸，这是啥？” 晓霞趁着林恒和秀兰不注意，小手扒拉了不少白色泡沫好奇的玩弄着。 “这是好吃的，一会儿做好了给你吃。”林恒看着她回答了一句，然后将她抱到远处。 在林恒怀里晓霞还调皮的将泡沫抹到了他的脸上，林恒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小脸道：“就乖乖待在这里，一会儿有好吃的了。” 晓霞还算乖巧，玩弄着手上的泡沫没再来捣乱，没一会儿林恒和秀兰就将黄豆磨完了。 五十斤黄豆磨出来了五桶粗浆，将石磨上的残留都冲洗干净后林恒看着母亲笑着道：“咋样啊妈，是不是比你自己推磨快多了。” 林母抬了抬下巴道：“牛磨的没有手磨的好吃。” 这话把林恒逗笑了：“得咧，您下次自己慢慢手磨吧。” 她老妈这简直就是早期的噬魂怪。 说完他就挑着两桶磨好的粗浆往回走，秀兰带着晓霞回去烧水。 接下来就需要烧开水，将这粗浆进行初步稀释、烫熟，最后去掉浮沫用布袋过滤出豆渣，留下的就是豆浆了。 他屋里只有两口大锅肯定是做不下五十斤豆腐的。 但林恒也早有应对之策，直接将直径两米高五十厘米的大木盆拿出来，倒入清水用热得快直接烧。 烧水的空挡，秀兰准备了点豆腐的石膏，将蒿子切成细条准备做蒿子豆腐。 林恒则弄了干辣椒和大蒜放在小石臼里捣碎做成大蒜辣子准备一会儿吃豆腐脑。 弄好后，秀兰看着林恒问了一句：“还要不要吃普通的白菜豆腐啊？” 林恒一看切的一盆蒿子，笑着摇头道：“不需要了，蒿子豆腐就好吃，你要是想弄也可以弄一点。” 普通的菜豆腐就是用白菜叶子做的，味道也还不错。 “那就弄一点吧，反正水还没开。”秀兰想了想，摘了一些白菜叶子切碎，准备一会做菜豆腐。 等了半个多小时，木盆里的水才终于被热得快烫了。林恒和秀兰当即起身把磨好的粗浆倒进去，搅拌均匀后就是过滤环节了。 将木架子放在锅上面，上面在放置一个四方形的小箩筐，箩筐中是一个布袋子。 过滤豆腐是一个很费手的体力活，林恒在家自然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秀兰给林恒把袖子挽起来笑着道：“慢慢来，烫了就在水里冰一下。” “好。” 林恒点点头，将白色的布袋子张开，秀兰舀了稀释过的粗浆倒进去。 布袋的空隙很小需要人不断地按压才能将豆浆挤出去，而粗浆都是烫的，林恒按压几下就得停下来摸摸冷水。 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两人才过滤出来了一锅的豆浆，看木桶里剩余的粗浆林恒有点头大，那至少还能过滤三锅。 他家的两口锅都是锅口直径一米的大铁锅，但即便这么大也要四锅才能过滤完。 秀兰看着他通红的双手提议道：“要不休息会再弄？” 林恒摇摇头，指着另外一口大锅道：“再弄一锅把总不能让这个锅空着。” 而且现在粗浆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林恒挤压过滤豆浆也没那么烫手了。 又花了半小时将另外一锅豆浆也过滤出来。 秀兰给他擦了擦汗，笑着道：“现在你坐那里休息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好。”林恒带着晓霞坐在一旁。 晓霞好奇的询问林恒煮的是什么，当得知这东西是甜的后，她的小嘴就吧唧开了，还咽了咽口水。 …… “爸爸，啥时候可以喝啊？” 每隔上一会儿，晓霞总会这样奶声奶气的询问。 “已经好了。” 林恒笑着道。 豆浆本来就是半开的，秀兰加上火煮了没一会儿就开了。 “给你，等晾一会儿再喝。” 秀兰给林恒和晓霞都盛了一碗，放了许多白糖。 等稍微凉了一些，晓霞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这是她第一次喝豆浆，一口下去浓郁的豆香味和甜味让她一呆，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妈妈，还要” 一口气将自己的一小碗喝完了，她拿着碗跑到秀兰面前奶声奶气的讨要。 但秀兰并没有给她，而是道：“一会儿有比这个还好吃的。” 被妈妈拒绝，她又扭头看向还没喝完的林恒，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声说了一句：“爸爸，我还想喝。” 林恒给她倒了一点点，然后当着她的面一口喝光剩下的。 晓霞似乎知道自己没有了，拿着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喝。 秀兰将火退了一些，开始点豆腐。 这第一锅是不做菜豆腐的，全都做成豆腐，准备用来做豆干或者是豆腐乳。 点豆腐他们这里用的都是石膏，也有用卤水的，但卤水点出来的豆腐太硬没有石膏点出来的柔软。 随着一点一点石膏水的加入，渐渐就能看到豆花出现，一直点到豆腐彻底成型，水变为清澈的黄色就算是完成了。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石膏的水的多少极为考验人的经验，这东西多了对人不好，少了豆腐点不清。 不过秀兰以前是做豆腐卖的，点豆腐对她而言是轻车熟路，几乎不会出错。 点好后拿出装豆腐的模具就可以让豆腐成型了，林恒家用的是木头做的正方形模具，也有用竹子编制的。 模具的底部和四周都有排水的小孔，将豆腐布铺进去就可以将豆花舀出来倒进去，两锅的豆花刚好把这个边长四十厘米的豆腐模具装满。 包好豆腐布，盖上盖板用五十斤的大石头压紧，等待一两个小时豆腐就会成型了。 弄好后，秀兰拉过林恒的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她抬头看着林恒道：“咱们开始吧，争取天黑前做完。” “好。” 林恒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将木盆里冷了的粗浆加一点热水，搅拌均匀后开水过滤。 半小时后，林恒看着木盆里还剩下许多的粗浆道：“这比我们估计的还多啊，竟然两锅都装不下。” 剩下的粗浆大概半锅，这就比较麻烦了。 秀兰看着林恒说：“没事，这些我一会儿做成豆皮吧，你是想吃豆皮还是油皮啊” 豆皮就是将豆浆用石膏点清后放在磨具中倒一层铺一层纱布，这样循环往复做出来的，本质上是一种特别薄的豆腐。 而油皮则不需要点清，将豆浆放在锅里加热豆浆表面自然就会凝结一层薄薄的皮，将其挑出来放凉就是油皮。 油皮比豆皮要薄非常多，二者口感也是不一样的。 林恒笑着道：“可不可以都来点，咱们过些天吃火锅用。” 秀兰眨眨眼：“当然可以，你陪着我就行。” “那没问题。” 林恒拍着胸口保证道。 随后两人再次开始制作豆腐，将豆浆烧开后，秀兰将切好的蒿子直接下入了锅里，搅拌均匀后就开始点豆腐。 随着豆花凝结，蒿子就作为骨干凝结在了每一片豆花之中。 “我出去叫人了。”林恒说了一句，就去叫父母大哥等人了。 豆腐在这个时代的农村是很珍贵的东西，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制作，每当这个时候全家都会围在一起喝豆浆吃豆腐脑。 “爸妈、大哥都过来吃豆腐脑了。”林恒走过来笑着道。 “我要吃，我先去了。”彩云刚回来，一听到是豆腐脑，第一个跑了过去。 “好，这就来！” 其他人也都没推辞，大家都知道现在不缺这一点东西，而且林恒也不喜欢自家人还客套过来客套过去的，忒没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又去叫了叫大嫂和三个之子。 林伟本来在写作业，一听吃豆腐脑，爬起来就和林恒一起跑了，他妈叫都叫不住。 没一会儿，一共11个人全都聚集在了林恒家堂屋里，欢笑声传出了好远。 林恒看着众人笑着问道：“你们吃蒿子豆腐脑还是没有蒿子的？” “我要蒿子的，加辣子。”林父道。 “我也要蒿子的。”林岳笑着道。 大人们几乎都选择的是蒿子豆腐脑，并且要吃咸的加大蒜辣子的。 林伟看着林恒高声说道：“我要甜的！”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他，有种看异类的感觉。 “咋了？”林伟弱弱的询问了一句。 “没有，挺好的。”林恒微微一笑，进去和秀兰一起给众人舀豆腐脑。 晓霞也得到了一碗甜甜的豆腐脑，趴在那里和林伟林涛一起吃。 林恒碗里是一碗的蒿子豆腐脑，蒿子和豆腐融合的极为均匀，加入咸咸的大蒜辣子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了。 豆腐柔软滑嫩充满了豆香味，还带着蒿子的味道和口感，使其在柔软之中多了点劲道的感觉。 再加上辣子和大蒜的浓郁香味，这美妙的口感和香味能让流泪，尤其是在这个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时代。 众人都不说话大口大口的吃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会有人说一句好吃，然后就埋头继续吃。 “真爽啊！” 吹完后林恒感慨道，虽然被辣的直吸溜，但是好吃是真好吃。 大蒜辣子有点辣，秀兰也在吸溜嘴，脸颊都红了。 “好吃！” 晓霞已经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抬头看着林恒和秀兰，表示自己还要。 林恒想了想道：“那就再给她弄一点吧，反正睡觉还早。” “好。”秀兰点点头，去给晓霞又舀了一点。 给晓霞舀完了，秀兰又看着父母他们：“爸妈大哥大嫂，你们也再来点吧？” 林父摇头：“不要了，吃一点就够了还要做豆腐。” “是的，这都够多了。”林岳也说。 几人说着将碗都洗了，秀兰只好给林伟等小孩再舀一点，剩下的就做成豆腐了。 之前做的那一盒豆腐已经成功了，秀兰将其拿出来放在案板上，然后将新的豆花舀了进去。 蒿子豆腐用的是从林父那里拿来的豆腐盒子。 这些做完后天色已经黑了，林父他们陆续离开。林母听说林恒要把豆渣喂林麝和马，要了一些回去做馍馍自己吃。 林恒很无奈，他妈太节俭了，但这习惯都形成了四十年了，他也没办法改过来，只能给她拿了一些豆渣回去。 这种习惯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的让她改变。 等她们离开后，秀兰就开始做豆皮了，她先做了三十张油皮，又将豆腐点清做了十几张的豆皮，不同于压豆腐，压豆腐皮得超级重才行。 林恒直接放木盆放在上面，加满了水能有两百多斤重。 “终于弄完了，真累啊。” 秀兰深呼了口气，看着三盒豆腐，重量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斤的豆腐。 一般而言一斤黄豆能做出两三斤的豆腐，内脂豆腐的话能出四五斤。 豆腐是含很多水分的，这个数量并不算多。 林恒抱着女儿笑着说：“你吃啥饭，我给你做。” 秀兰摇摇头：“我来做吧，你也挺累的了，下个面吃了咱们就去休息。” “那也行。”林恒点点头。 吃完了晚饭已经是九点多了，林恒给晓霞读完书讲完故事已经快十点。 上床后就安安心心的躺了下来，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发呆。 秀兰抱着林恒，两人在发呆中不是不觉的睡了过去。 晚上林恒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和大哥一起去打猎，走在山里突然四周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毒蛇，杀都杀不完。 有毒蛇就算了，最后竟然还出现了一条巨蛇，将疲于奔命的两人直接吞入了腹中。 林恒在半夜被惊醒，深呼了好几口气，感受到秀兰在旁边，他的心才渐渐地安定下来。 “怎么会半夜突然做这种梦呢！” 林恒不理解，自己从来没想过类似的事情。 将秀兰搂紧，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但他已经睡不着。 “咋了？” 秀兰感受到林恒的动作，迷迷糊糊的醒来。 “没啥，就是做噩梦了，我去给壁炉添点柴火。” 林恒摇摇头，起身给壁炉添了一点柴，然后用尿盆上了一个厕所。 一看时间才凌晨四点，林恒呼了口气继续休息。 “没事，有我呢。”秀兰抱紧了林恒，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 “嗯！” 感受着老婆温暖的怀抱，刚刚在做梦的惊悚感渐渐消失。 能有个人陪着真是好啊，他不由的想起以前自己做噩梦一个人醒来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