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突然明白,玄铁是沈秋庭用来引渡生死劫的媒介。 上古之术,能把另一人的生死劫转移到自己身上。 替人抵命,生死不怨。 沈秋庭缓缓道:“我把迟宁关起来的第一天,就看到天边荧惑星闪烁,久久不灭。这样的天象不难推断,正好与迟宁的命格相符。” 沈秋庭迎上顾凌霄诧异的目光:“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替迟宁去死,你做得到吗?” “你做不到的事,但我可以做。” “顾凌霄,我们都挺自私的,如果不是因为迟宁,我这一条命,肯定是用来杀你的。” “现如今,送给迟宁。” 这条命摆脱十数年来缠绕不散的怨恨。 送给了向往和爱。 沈秋庭佝偻起身子,向顾凌霄摆了摆手:“你现在依然不相信我,我亦无法再多做解释,便再等等罢。等我死,迟宁自然能恢复记忆。” 他像即将燃烧至熄灭的一株香,弯下了身子,似乎随时都要断裂。 然后化成灰烬落在地上。 顾凌霄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重生,沈秋庭对迟宁的情愫就会成为一个永世封缄的秘密。 坚冰下的水流般,安静缓慢到会让人忘了,水有千尺深,无声汹涌,潜藏各种暗礁与凶兽。 …… 走到监牢门口,顾凌霄朝看守道:“允许他走出牢房,但你们要时刻跟着,别让他走远。” 下属:“是,王上还有什么吩咐?” 顾凌霄回头看牢房走道,幽长狭窄。天亮后,光束透过门缝照进来,照见粒粒飞舞的微尘。 走道尽头,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关着沈秋庭。 事到如今,顾凌霄仍不能确信沈秋庭话语的真假。 挚友与宿敌,牵扯半生,终于要散场吗? 顾凌霄喟叹一声:“没有了,照看好他。”第92章 腰疼惹…想跑都跑不了 迟宁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强烈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屋内空荡,只剩他一人。 这也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但迟宁行动不起来。 腰好痛哦。 哪哪儿都痛。 迟宁勉强从床上坐起,某处关节发出一道咔嚓声。 手伸到身后,摸一摸尾巴有没有不小心露出来。 没有毛茸茸的触感。 看来没露出来。 迟宁满意,又把他几日前学会的、收尾巴的口诀默背一遍。 睡着睡着尾巴就伸出来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做了,太丢人。 顾凌霄最近都很忙,早起去擂台比武。 阳曦会武分好几轮,参加的人很多,但经过一层层筛选,越到后面高手越多。 顾凌霄回来后见迟宁还赖床:“起得挺早啊,马上就吃午饭了。” 迟宁哼了一声,心想:我为什么这个点才起,你自己不清楚吗? 顾凌霄把摘辰放在桌上,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跟人比试过一场,打了场架后回来的。 比试时风卷擂台,天昏地暗,周围的旗子全被拦腰砍断。 阵仗颇大。 但没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这些法术都是顾凌霄用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趴在台子上吐血,现在还不知道起没起得来。 “口渴吗?”顾凌霄问。 迟宁推开被子,坐床边慢吞吞地穿鞋:“渴。” 他都要怀疑顾凌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猜的这么准。 顾凌霄倒了水来,让迟宁就着他的手喝。 两人距离拉近,迟宁看到顾凌霄的侧脸。 顾凌霄侧脸很立体,光线投在其上分出明暗。 两片嘴唇很薄,鼻梁挺如山脊,一只眸子是深紫色的,妖冶又蕴藏英气。 迟宁最近头疼的频率也愈发少了,偶尔脑海里会蹦出些零星片段。 比如现在,迟宁记得这只深紫色的眼瞳,他好像轻轻抚摸过,也吻过…… 迟宁如梦方醒。 拍了下自己脑袋。 想什么呢! 他不可能主动吻顾凌霄的。 但是,迟宁喉结滚了滚,这个混蛋长相真的……很精致呀。 迟宁伤心,他是个三心二意的坏蛋。 才和沈秋庭分开几天呀,怎么就动摇了。 迟宁喝完水,问:“你是去比武了吗?” “嗯,倒数第三轮。” 迟宁:“那你下一轮的时候,我要去看。” 顾凌霄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膏:“过来给我上药。” 这是沈秋庭在牢房里打出的伤口,好几天了,颜色都淡了下去。 顾凌霄可以用灵力让伤口迅速痊愈,却没这么做,偏让迟宁每天给他上药。 “脸上的伤都要好了。” 迟宁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迫于淫威,走到顾凌霄身前。 顾凌霄很高,迟宁要抬高胳膊才能碰到顾凌霄的侧脸。 迟宁气呼呼皱了皱鼻子:“你,你坐下呀。” 顾凌霄从善如流地坐下。 顺手圈着迟宁的腰,把人提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涂药。”顾凌霄说。 迟宁尝试动了几下,未果。 他整个人被顾凌霄扣在怀里,顾凌霄的手掌贴在他后腰上, 迟宁被养得胖了一点,冬天衣服厚,抱在怀里很软。 迟宁在心里劝自己: 再忍忍,等找到了沈秋庭的线索,他就要从这里逃走。 没错,迟宁是找了帮手的,等帮手帮他套出消息。 药膏冰凉凉的,被迟宁用指腹沾着,轻轻点在顾凌霄伤口处。 迟宁甚至轻吹了几口气:“要更快地好起来呀,这样这个人就不会拉着我给他上药了。” “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戚余歌就这么一回没敲门,抱着金猊推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挺火热的情景。 戚余歌握着小橘猫的两个前爪把它举在眼前:“原来你在廊下趴着不进来,是因为知道他们在做这档子事?” 喵呜 喵呜 小橘猫点点头。 “哪……哪档子事儿啊。”迟宁忙不迭解释,“什么都没有呢。” 说着,他就慌忙推顾凌霄。 顾凌霄完全不害臊,在迟宁嘴角亲了一口,才放人走。 橘团子跳到迟宁怀里,迟宁脸上有些红,专心给猫顺毛,都不好意思抬头。 戚余歌笑道:“正常,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戚余歌这次来是请迟宁两人中午去吃饭。 “吃午饭?”迟宁感兴趣。 他吃过郁峤做的饭,手艺比临壑山庄的所有厨子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