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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当连绵大雨终于止歇时,戚余歌迁了院子,住到了十分偏僻的岁和殿。  岁和殿离青枫道人的住处很远,和解九泽的院子更是在山峰遥远的斜对角。  殿名青枫道人取的。  他当时捋了捋胡须,衣袍飘然,一个快化神的顶级修士,摸着戚余歌的发顶:“就叫岁和殿吧,祝我的余歌:岁月和缓,波澜不惊。”  青枫道人的祝愿似乎并未起效。  从那时起,戚余歌就开始频繁地顶撞师父,嚣张乖戾,不计后果。  之前那个戚余歌仿佛被藏了起来,直到解九泽登上峰主之位,从前的戚余歌才部分复活。  也只是一部分。  有些被隐藏的,磨灭的,辜负的,就像野玫瑰凋零的花瓣,再不能拼凑完整。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迟宁似乎撞破了什么秘密,戚余歌没能岁月和缓。  竟是因为解九泽吗?第48章 “很难受?我帮你……”  戚余歌用亮晶晶的眸子瞧解九泽,解九泽面上阴晴不定,眼神里满是厌恶和警惕。  仿佛没看到似的,戚余歌走向解九泽,带着讨好:  “跟我试试吧,哥。”  “既使心不在我这里。”  “拿我抵许泊寒的命。”  迟宁身处这个幻象里,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真实实的,他真的到了许多年前,在旁观戚余歌和解九泽的故事。  直到迟宁忍不住去触碰“戚余歌”。  他的二哥不该这么低声下气的……  于是画面就此定格。  岁和殿中弥漫的雾气散去些许。  屋中央的幻象如镜子般破碎,其余隐藏在白雾中的一切渐渐露出点轮廓。  岁和殿显露出久无人居的模样,戚戚秋草满庭院,仿佛荒芜百年。  只剩一抹显眼的红。  庭中种了芍药,不知是什么品种,一年四季花开不绝。  在这样的氛围中,芍药依然开得繁盛,红到妖冶。  雾气散去的清明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片刻后,雾气重新聚拢,在屋中间凝出一场景象,像戏台上永不疲倦地上演折子戏。  这是谁的记忆?为什么执念所化?  迟宁没有勇气再看了。  这么多的信息,他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  他窥见了戚解两人之间的恩怨,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多年来戚余歌和解九泽以师兄弟相称,从不逾矩。  解九泽以勤奋克己著称,事事规行矩步。  迟宁沿着房屋边缘走一圈,见桌椅都积着一层薄灰。  “戚师兄,你去哪儿了?”迟宁轻声道。  帐幔紧紧阖着,安静地垂落。  开着门,外面秋风呼啸而过,但屋内的帐幔一动不动。  迟宁的第一反应就是,殿中被施了阵法,与扭转时间有关。  似是一种深深的怀念,也是一种刻毒的咒怨。  要把人困在这里。  剥去所有坚硬的壳。  解九泽赶来时岁和殿内已空无一人,一切陈设都摆放在原位,但外人入侵的迹象还是那么明显。  那人搅动了殿中的气味,让解九泽精心营造出的假象裂开了个口子。  解九泽勃然大怒。  殿门前,他睥睨着容介:“你放人进去了?”  “迟仙尊忽然到来,我……我一时没有防备。”  容介跪在解九泽面前,身子伏地很低,十万分的惶恐不安:“峰主息怒,迟仙尊想入内,我实在是拦不住!”  解九泽斥他:“没用的废物!”  容介浑身剧烈地抖着。  他虽然替解九泽做了很多年的事,但一直是偷偷的,从未像最近这样高调的得到过峰主的青眼。  解九泽对他委以重任,他在簇玉峰也能横着走了。  容介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他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弟子知错了!弟子愿意将功折罪!”  解九泽盯着深棕色的高门,不言语。  他一直很满意戚余歌的状态。  像场晚霞,极瑰丽,炫目至欲死。  明明将要迫近西山,还自不量力地同他叫板。  戚余歌走便走了,解九泽有千万种法子逼他回来。  这件事的变数是迟宁……  解九泽在岁和殿附近设下了结界,普通弟子根本无法靠近,但百密一疏,他忘记迟宁可以不受结界的阻碍自由进出。  或许是因为迟宁病骨支离多年,解九泽对这位小师弟的防备心弱了许多。  自身尚且难保,门下弟子又稀少,迟宁能掀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今日偏偏是他。  “院中有棵芍药,铲了吧,”解九泽道,“悄悄处理,别让人看到。”  “是。”容介连忙答。  解九泽语调冰冷:“再替我做件事,摇光殿那边,这次不能失手。”    此时摇光殿里风平浪静。  顾凌霄站在檐下逗青鸢,拨拨它翅膀上的羽毛:“不是去林子里了?怎么回来了呢,没找到中意的?”  青鸢的绒毛炸起来:“我是高等级的灵鸟,怎么会像你说的那般……”  “哦?”顾凌霄问,“那你们要怎么办?”  青鸢扑着翅膀飞离顾凌霄:“就就就……往池子里一钻就行了。”  顾凌霄陷入思考。  原来灵鸟这么不同?  青鸢站在栏杆上,以为终于得到了清净。  此时金猊从地上窜起,扑立在栏杆沿上的鸟。  青鸢敏锐地飞起,猫口逃生,还愤愤不平去啄金猊背上的长毛。  从前它可是摇光殿唯一的灵宠,现在来了只猫崽,总是往迟宁怀里钻,它第一面就看这只猫不顺眼!  于是一阵鸟飞猫跳。  宗岱把一猫一鸟分开,忍不住说之前的事:“其实也不只是往池子里钻吧,许久前,青鸢还从林子里带了只鸟蛋回来。”  金猊好奇地歪头,问:“你的?”  比起听见一只猫开口说话,显然是宗岱插的这句话让青鸢更气愤。  “不是我的!”青鸢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它孤零零落在林子里,我好心把它领回来养罢了。”  宗岱点点头:“应该不是,因为那枚鸟蛋最后还是我孵出来的,青鸢不会。”  青鸢点头。  挺起了属于雄鸟的骄傲的胸脯。  迟宁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闹哄哄的一幕。  摇光殿里本是冷清清的,什么时候开始热闹起来的?  好像是随着宗岱和顾凌霄的长大,他们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把他坠向红尘烟火。  顾凌霄最先看见迟宁,走过来:“不是去说重明镇的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迟宁眼神飘忽:“我还……随便走了走……”  “山上凉,师尊这样在寒风里吹久了,又要生病。”  顾凌霄握了握迟宁的手,触感比冰雪还要冷。  宗岱是个心眼比桥洞还大的,看着顾凌霄拉迟宁的手,也没觉出什么不妥,附和说:“进屋吧,我生了火盆。”  迟宁像是大梦方醒,发觉出危险来,反捏住顾凌霄的掌心:“我们不能住在……”  话未说完,一大群人就进了摇光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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