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竹林琴音。 日光下射,却难照进竹林深处。 山峰之巅,竹林丛生。 风低吟,附和着林中流转出的琴声。 林中一户标准的小院。木栅栏低矮,木框孤立,一间竹屋。 一个白衣“仙女”正在调弄一把古琴。 玉手纤纤,只轻轻拔弄,流音婉转,便引人入胜,让鸟儿也驻足倾听,似乎空气也在跟着跃动。 乌黑秀发,似银河下九天,其上别一钗玉,两条素布束起长发。一身白衣,恰似与世之别。 其细腰竟只有一臂环扣。近看时,才发现那起伏身姿之惊艳,反差明显,却别有一番风韵。 她的身体在琴音中似乎悬停在空中。 真是天仙下凡! 那柳眉细长,微微皱着;小嘴被咬住,两个梨涡隐显;秋波暗转,含情脉脉;长睫毛微挑。弹至一处时顿然停下,余者袅袅;嫣然一笑,百媚生。曲终人散时,她稳稳落回地面。长衣飘飘,所过之处香气盈绕,琴依旧浮在空中。 室内琳琅满目尽是各种药草。 她哼着小曲,怡然自得;歌声空灵,挠人心窝。 拿着石杵,磨了两下药,又起身走进闺房。 其内简洁,没有特别之处。 但这绝色仙女的闺房内却藏着一个男人。 银灰色干练的中长发,生得秀气,长得精瘦,是个年轻小伙。 此刻正安静躺在床上,只是口中喃喃:“未来……” ……… “太阳?” 司兽深思着,皇甫炽焰正边等药水熬好,一边给司兽,讲自己昨日所经历的不堪。 但他没有把体内“恶魔”的事情告诉他。 因为他既不知如何开口,又无法启齿。 “如果按你的叙述,你们村庄的毁灭遭遇,定是有预谋的……”司兽想着。 “但我并不曾知道“太阳”这种样子的异变。我觉得应该是借助某种工具完成的……” “那兽大叔怎么想的呢?” 司兽看着皇甫炽焰,猛一下打了打他的后脑勺。 “别想这么多了,小鬼。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你在这件事上追查过多的话,那么那些主谋迟早会知道你们三人逃过了一劫,绝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司兽看得明白,老练地说着,心里却盘算:“毁掉一个与世相隔的蚩人村?是为何呢?是蚩人所为?还是人类?此事蹊跷,日后定要去打探打探………希望是我多虑了……” “但…我不甘心!……” 皇甫炽焰握紧双拳,愤意满满。司兽拍拍他的肩头。 “不是让你不管,窝被人端了怎么能不管?” “那大叔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其次,你之前从未出过那方小天地,如今你逃脱了覆灭,何不借此机会开阔眼界,顺便提升自己的实力,来日也好与敌手较量,你认为呢?” 皇甫炽焰认真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但一时也平静不下来。 司兽没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听着壶水烧开。 “休……” 皇甫炽焰突然想起某个银发少年,心情复杂地喃着。 司兽听见了,只是说到: “你们失散的那个伙伴我会帮忙留意,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先把伤养好吧。” “嗯……谢谢你,兽大叔。” 皇甫炽焰心中又涌上来一股暖意。 司兽摇手,表示没什么。 “等下药好了,你就喂给那小姑娘。”他补了一句。 “可……可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声音越发地小。 “什么?你在那里嘟囔什么呢!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婆婆妈妈的?”司兽戏谑。 “难不成……是昨夜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皇甫炽焰又急又羞,他是真的没脸见路见心了。 因为自己很难说没有回味指尖婆娑过她玉体时的触感,流水一般柔软。 “那你怕什么?” 皇甫炽焰一下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实在不行就只能便宜我这个老大叔咯……”司兽继续煽风点火。 “不行!不行!” 皇甫炽焰这下是直接跳了起来,脸已红得如炉火一般。 司兽见了,开怀大笑。 “我逗你玩呢,小鬼。我可不好女色。这个,还是留给你吧!” 他起身走出帐篷,外面已骄阳高升。 接起那四条肥鱼,又走进帐中。将之放到帐内一角的一个瓦盆内。 “小鬼,看着点火,我先睡会儿。” 皇甫炽焰应着,又安静坐到路见心的一旁。 偷瞄一眼,小脸通红。 司兽坐着,心里思绪万千。 “如果真的是他们……没有了殿下……我们能赢吗?……” 往事而来。 ………… “鼎鼎大名的兽王,怎会如此狼狈?” 司兽看着眼前的人,长得难辨雌雄,尖耳邪眸,宛如恶魔般屹立。 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服吗?” “不服!”司兽激动无比,一把抹去嘴角血痕,又直扑而上。 黑衣男子只是笑笑。 司兽石头般的拳头,劈头盖脸飞来。 男人左右闪躲,一一化解。 “又是这样……你这是为了戏耍我吗?!” 司兽嗔怒,拳头越抡越快。 男人轻松说着: “不!……就为了打服你…” “做梦!”司兽停下拳击。 一拍胸口,一踏大地,明显一震。 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男子也瞬间虚闪消失。 而后,一道强风在天空生成,又是一道…… 两人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空中来回过招。 势均力敌? 不! 那男人好似闲亭信步,但见司兽头发上指,目眦尽裂,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 但男人并不满意。 摇摇头,而后一拳将他打飞。 司兽捂着胸口,心里感慨眼前这人的变态,已达到自己不可能齐肩的高度。 男人惬意,连一丝汗也没有。 扔下三个小瓶东西给司兽。 “你竟连异变也用不出了……好好养伤,我还会来的。” 话说完便扬长而去。 画面一转,又是司兽半跪在地,眼前还是那个男人。 “怎………” “我认输了……” 司兽前前后后已与这人交锋不下百次,次次惨败,却被次次放回。 这男人的目的也很明确,正如他说的“打服你”。 “我能感到公子是位好人。但实在不解,屡次光临断头崖……又只为我一介匹夫,实在不明白……” “哈哈哈!” 那男人像是终于实现了什么人生的目标,开怀大笑。 “终于……”他平复心情。 “兽王,你不必过谦。蚩人界流传一句“断头崖上居兽王”,又怎么会是空穴来风呢?” “那只是虚名……有何用?到头来我不过被当做异类。才只能蜷居在这断头崖上……” “你不必担忧。”男人面色冷峻。 “世人总爱给他们不知晓的加以命名:怪胎、异类、变态、恶魔………他们无非是因为恐惧……” 男人声情并茂。 “你来这不会是为了给我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兽王……我要的是你的能力和你这个人……” “为什么?” “因为我不在乎……不在乎那些无用的质疑声。因为我听到了,这个世界在崩坏。所以,我需要我可以相信的人,与我一起,面对未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会答应,会忠于你呢?……” “因为我明白的……你每一拳中饱含的不甘与愤意。以及它们告诉的我,你是怎样一个人……” 司兽无言,立了良久。 男子就望着他。 司兽能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眼前人的深不可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这些……公子……你是第一个……请受我这一拜!” 男人看着司兽,微微一笑: “不必。你连站在你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都不曾知晓,又怎么能断定他是恶魔还是天使,是否能受住你这一拜呢?” 司兽眼中,男人越发伟岸,自己越发渺小。 “那……那敢问公子大名。” 男人笑。 “阎凉” “阎公子……你值得我这一拜,我知道的。” 阎凉轻轻一哼,扶起司兽。 “那不知兽王真名?” 司兽神伤,良久道: “鄙人无名,一介匹夫。” “无名?”阎凉有些意外。 “若公子能赐我一名,我……” “司兽……如何?”阎凉脱口而出。 “司兽?” “我希望你能掌握你的兽性,而不是让它掌握你……” “那么,我司兽,从今往后愿追随公子,永不背叛。” 画面一改,司兽和一众人半跪在地,阎凉立在众人前。 “终于要来了……”阁凉说着,神色伤感。 “若是哪位阁下不愿随我同往,大可现在离去……” 许久,无一点声响。 他们都跪在地上,没人吱声。 阎凉有些动容,慷慨道: “诸位的心意我已明了。那么……此行一去,万骨枯!诸君,让历史来见证我们的壮举!” “誓死不变,永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