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将“聚会”设立在这里,就准备好逃脱的安全路线,而龙爷每年来,也会派人在路线尽头的道路待命,以防东窗事发,可巧今年就派上用场了。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远!早知道就规划一条近路,这路又不好走,简直快要了他老命。没被警察抓住,山里弯弯绕绕的小路把他累得够呛,这叫什么事呀。傅情身体不便,与傅临落后几米,她边走边小声问:“哥哥,龙爷说‘你那两个朋友’,什么朋友?”傅临胳膊被枪弹划伤,还要用力扶着自己妹妹,防止她摔倒,疼痛与血水让他整条胳膊发麻,他面不改色,另一只手用手电筒照射前方藏在影影绰绰林木间的小路,淡声道:“没什么。”“哥,你在瞒着我事。”“你瞒我的也不少。”傅情默然,抓住自己哥哥胳膊的手指收紧,涩声道:“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傅临不置可否,只说:“小心台阶。”穿过山林,几人来到山后隐蔽的一条马路上,那里已经停好三辆车。龙爷与傅临傅情一辆,盛煌老总与中年女人一辆,两个老朋友一辆。保镖人数在逃跑的过程中因为殿后与警方交战,一路递减,只剩两人,加上此处留守的保镖,总共五人。到了此时,龙爷脑中方才警铃大振,连忙道:“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傅情的胳膊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而后拍了怕。傅情总算松了口气,尽管看不见,但她知道,她最得力的助手回来了:“丁力。”丁力沉默地又拍了两下,表示“是我”。傅情唇角冷冷翘起,要“卫伦”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带来警察,她就是要这腌臜地方被一锅端。但她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到庄园,差点破坏她的计划。还好,变化并未赶得上计划。车一路行驶,远离郊区,往荒无人烟的地方开去。一小时后,停在一座废弃的厂房前。傅临打开车门,彬彬有礼道:“龙爷请。”龙爷下了车,茫然四顾:“这是什么地方?”黑夜里,傅临的眼睛忽然顾盼生辉,近乎柔情地将目光投向厂房,喃喃道:“我们的坟墓。”风有些大,龙爷没听清:“你说什么?”傅临淡淡一笑,往后看去,车门相继打开,盛煌老总及其余三人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色,表情一致困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傅临胳膊上的血还未干透,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血是甜的,而非污臭不堪。血迹在他唇上留下一抹艳色,如果世上有蛊惑人心的恶魔,无疑,现在的他就是。“我们去做点快乐的事。好吗?”没人拒绝得了他,没人。几人昏昏沉沉往厂房走去,到了门口,龙爷多年游走在刀口上的警惕心猛然惊醒,对傅临说:“现在就去邻市。”那里也有他的势力,然后设法前往边境,于他而言这才是最稳妥的。傅临轻轻一笑。紧接着,“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四名保镖还未来得及拔枪,就被爆了脑袋。一人脑浆溅到中年女人身上,她抱头尖叫,嗓音如同一把锥子,往人脑壳里钻。丁力若无其事将枪插回后腰裤带。龙爷大惊失色,瞳孔放大,嘴唇哆嗦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傅临,傅情,你、你们要造反?”“造反?”傅情冷笑,“龙爷,你真以为你是真龙天子,是皇帝?”龙爷这时居然还沉得住气,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拼命从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间挤出慈祥,强笑道:“小兔子,你别开玩笑,杀几个人消消气也就罢了,以后我跟你还和从前一样。”“别叫我哥小兔子!恶心!太恶心了!!”傅情猛然举起手杖啪一声抽打在龙爷脸上,“给我闭嘴!你这个恶心的老变态!”一杖抽来,龙爷但觉自己半张老脸都麻痹了,痛叫一声,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他惊惶地看着这对兄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从前都是他决定别人的生死,而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许这就是报应。……龙爷逃跑,警方全力缉捕的同时,乔今也在关注事态的发展。因为傅临为陆声做的一切,他暂时没有把傅临供出来。将近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乔今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他走出警局后只见燕玦还在等自己,笑道:“哥,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燕玦欲言又止。“哥?”燕玦轻声道:“你见到傅临了,对吗?”乔今以沉默代替回答。“如果有他的消息,告诉我。”“哥。”乔今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其实做人,哪有不自讨苦吃的?明明知道该忘了,该断绝,就是无法忘怀,无法了断,剪不断理还乱。乔今不是燕玦,没有经历过燕玦经历过的事,没有对傅临产生过感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替燕玦决定该忘了,该断绝?纵然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事。燕玦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会出于本能地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