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继政虽一板一眼地应下,却早已将招式印刻心中。只为了遵循长辈教诲,才一直未去触及。但如今齐大侠已死。燕继政想要更快……更快地强大起来。“绝殇”虽伤人先伤己,但修习起来的内力,却比别的绝品功法要浑厚数倍。他没那么多时间了。心烦意乱中,燕继政竟已走出了往日待的庭院,到了一处平坦地势中。此处四周环抱着竹林,只中心处是光秃秃、平坦坦的一片,好生奇怪。如今燕继政心中积蓄着满腔的郁气,也不怎么在意周边,在回神过后,鬼使神差地按照记忆的招式,配合秘籍心法修炼起来。“绝殇”虽是内功心法,但它从招式上来看,竟更似掌法般。谢虚便是在此时,与燕继政撞了个对面。此时仍是清晨,雾气将起。谢虚原本的面具被戮雷弄碎,第二天秋先生给换了个新的,做工更加精致,倒比先前那个更像是装饰点缀的饰品了。只是不管谁看见面具下的那张脸,恐怕都会将“点缀”的功能抛下。谢虚来此处倒不是意外——他的琴艺书法学了个骨相,别的却是一窍不通,于是又习了“舞艺”,每日来这练舞来了。今日却被人抢先占了位置。谢虚倒不在意,只是见着燕继政的把式,先入为主了一下。——他以为燕继政也是在习舞。他们都是男子,天生不如女子腰肢柔软漂亮,于是对舞曲的挑选也要精之又精。譬如谢虚要练习的,便是剑舞;他以为燕继政挑选的也是偏阳刚的舞曲,因此也不觉得奇怪。空地很大,便是燕继政占据最中心,剩下的地方也够谢虚修习了。于是谢虚微微热身,便挽了个剑花,开始修习。燕继政从一开始,便未分给谢虚半点余光。虽说内功心法是各门派秘辛,平时掩藏还来不及,但燕继政很清楚,要是身旁人只看他修习便偷学招式,只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何况身旁的人,应当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直到那人开始练剑。燕继政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黏上去。那人的剑法,非常的……漂亮。对,就是漂亮。不仅出剑利落无比,招招宛若天成,光从动作上来看,身躯的伸展也十分好看;若是使这样一套剑招英雄救美,只怕会引得许多佳人倾心相许。更何况,光是以燕继政的江湖经验来看,这套剑招绝不是花架子,威力十分可观。也不知是哪门派相传的剑法。虽如此引人瞩目,燕继政也没有偷学的意思,只收回心神专心习武。只最后那人收剑,剑锋劈开一道竹叶,连着搅动微风,拂于燕继政面上;燕继政从余光瞧见那人衣袂袖摆,姿态宛如天人,恍惚间,便分了一缕心神。也不过是这刹那间的事!内劲走了个岔道,“绝殇”本便是极为自损的功法,更是容不得分毫差错;燕继政虽极快收敛心神,却还是没抵住逆乱的内劲,顿时内力冲撞,乱拧成一团,让燕继政刹那间神色苍白,几乎要呕出腥血来。他的吐息好似被堵塞,只要张口便只能泄出痛呼呻吟。而谢虚在此时,近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他将剑随意佩至腰间,黑发的少年偏头望向疼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燕继政,微微蹙眉。都是南竹馆中人,谢虚不是多热忱的好心人,却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他走了过去,在那一瞬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燕继政,声音平静:“你怎么了?”燕继政对谢虚的剑术虽说惊艳,防备心却很重,正准备冷颜推开来人,盘坐调息;却在来人抵住他手腕的瞬间,体内狂暴的内劲都平息下来。燕继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好、好强的内力……明明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年轻。或是功法所致。燕继政心中想着,因为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倒是略微收敛神色,有些提防却足够尊敬地道:“多谢前辈。”谢虚听到“前辈”这个称呼,还微微一怔。怪不得他不记得对方的相貌,原来是南竹馆中新晋的新人。“无妨。”燕继政压下内劲,忽地心中一动,垂眸道:“前辈明日还来练武吗?”谢虚:“我每日都在此处练舞。”少年皇子的心思更是隐秘难测,他遮住眼中的复杂思绪,低垂着头展现出了示弱姿态,温顺无比,看不出半点算计。“我明日……还可以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