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还不更衣?” 慕清淡淡瞥了他一眼,回敬道:“做你的事,别管我。” 南御墨闭嘴,任由宫人们为他穿戴好衣裳,他从前就知道,慕清的脾气很不好。 宫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慕清一闻到这股味道,立刻皱起了眉毛,就是因为这药,压制着她。 南御墨并不急着去上朝,而是端着药碗来到慕清面前:“来,喝了。” 慕清一把打翻,她瞪着眼睛,狠狠嘲弄:“胆小鬼,你就这么害怕我获得力量吗?” 南御墨淡淡挥动衣袖,语气平静无波,他就猜到慕清会把药汁打翻,每日早晨喝药,都要费一番心思:“怕。” 宫人会意,立马出去,然后,又端来一碗药汁,他们也知道皇后会把药碗打翻,这不,这碗才是真药汁。 “哼。”慕清对于他的承认很不爽,他承认了,自己就不能嘲弄他了。 “喝了。”南御墨拿着勺子在碗底搅了搅,划开沉淀下来的药。 慕清伸手去打,却被南御墨灵巧躲过。 “终究是要喝的,你何故挣扎这一番。”南御墨站了起来,离慕清有几尺远。 慕清下床,踩上那滩药汁,险些滑到,要不是南御墨扶着她,她现在就四脚朝天了。 药汁在南御墨手里纹丝不动。 “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说着,他把药送到嘴边,通常紧抿着的薄唇这会儿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慕清的脸一红,她恨恨咬牙,一把夺过南御墨手里的药,全数喝了,然后,把碗狠狠的一摔:“怎么样,满意了吗?胆小鬼,你就不敢正面跟我对抗吗?” “不敢。”南御墨一句话,完全把慕清噎死,她一把推开南御墨,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被气得跺脚,而南御墨还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怒,慕清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非常恼火,她希望南御墨跟她吵,跟她大吵,一直吵到水火不容。 “去,让皇后把鞋子穿上。”南御墨对叶惜文吩咐道,他也穿好朝服了,就没再招惹慕清,便去上朝了。 慕清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折了一枝花恨恨的往南御墨的背影丢去。 叶惜文摇了摇脑袋,颇为无奈:“皇后娘娘要这样跟陛下闹到什么时候?” 听到叶惜文的声音,慕清回头,她在闹吗? “我没跟他闹,我要杀了他,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女人报仇。”慕清的手攥紧,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别的情感。 “可皇后娘娘您已经是陛下的妻子了,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所有的人都看着你,你是万民表率啊。”叶惜文跪下来,把鞋子放在慕清面前。 “我不是什么皇后,叶惜文,如果再叫我皇后,你就给我滚。”慕清的情绪又激动了,她走远几步,任泥土钻进她的脚趾缝,感受那冰凉的地面。 叶惜文追上:“那奴婢该叫您什么呢?” 慕清停下,她回头,深吸一口气,说:“随便,只要不是皇后。” 朝堂上,北临公主赫连细辛一封信,惹来朝堂争议。 “陛下大喜啊,昨日刚娶皇后,今日北临公主亲自修书一封,愿嫁陛下为妃,真乃是喜上加喜啊。”钟大夫贺喜,笑容满面。 上位帝王却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开心,公主嫁帝王为妃,这是屈尊降贵,妃,无论是贵妃还是皇贵妃,都是妾,而公主作为一国的皇室,要嫁自然是要做正妻的。 “陛下,老臣以为不可,公主为妾,是辱,臣闻越王卧薪尝胆,忍常人所不能忍,此事,老臣亦有此担忧。” “黄宗正此言差矣,公主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坏心思。况且,若是公主真有坏心思,嫁给陛下,正好可以控制在陛下手中,若是嫁给陈王,挑拨离间,使陈王生出异心,致使同室操戈,那就是我等的罪过。”钟大夫言语中能看出来,很是看不起女性。 “请陛下明鉴啊。” 南御墨抬手,沉声说:“各位爱卿各抒己见,朕想听听各位爱卿的意见。” 高台之下,又是无休无止的争吵,无非就两种观点,一种,嫁给皇帝好,一种,嫁给陈王好。 等到都吵累了,南御墨淡淡说:“朕觉得黄爱卿所言有理,公主贵为一国金枝,怎能俯身屈就,就是朕同意,北临的皇帝也也不会同意,故而,为了两国辛苦建立起来的邦交,表明南冥对北临的重视与尊重,朕决定,驳回公主书信。” 见南御墨下了决定,他们再吵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齐齐说道:“陛下圣明。” 南御墨拿着一封奏折,翻开,说:“余郡郡守上奏,江南干旱,百姓名不聊生,,,,” 江南,乃是陵江以南,若是处理不好,百姓流亡,便会给北临可乘之机。 这是该讨论的国家大事,皇帝说完,大臣们又开始了新一番的争吵。 看着手里被退回的书信,赫连细辛一张美丽的小脸气得扭曲,她猛的将书信撕碎,狠狠的砸在眼前宫女的身上。 “公主息怒啊。”宫女膝行上前,仰着头,说:“陛下要您嫁给南冥皇帝,如今书信被退回,奴婢斗胆献上一计。” 赫连细辛气得一屁|股坐下,却碰上刚才不小心掉落的手链,膈应得她疼,她一把扯出,猛地丢出去:“来人,把这东西给本公主砸了。” 宫女跪着,她能感受到赫连细辛的怒气。 “说,你有什么法子?” “奴婢听说,这南冥新后与新皇结下仇怨,而这南冥新皇却依旧对新后十分宠爱,若是,我们借助新后的力量,便能使公主嫁给南皇,完成陛下交托的使命。”宫人如是说。 想赫连细辛多么高傲的一个女子,如今不仅要放下脸面说要嫁人为妾,更是被人退回求亲书,她完全是没脸了。 她恨得咬牙,初见南御墨时那隐隐的爱恋完全消失,被羞辱的恨意在她的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做?” 夜晚,南御墨再次爬上慕清的床,再次被踢下床。 “南御墨,你是不是不被骂就不好过?”慕清一脸凶相,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南御墨爬上去,抱紧慕清,只说了两个字:“睡觉。” 在南御墨心里想,今日任务算是完成了。 可这惹毛了慕清,她使劲去推,转过身,拉着他的手臂去咬,一脸恨意:“你是不是有病,在哪里把脑子摔坏了?去请太医就是,别来招惹我。” 南御墨伸手,撩开慕清披散下来的头发:“从未摔过。” 慕清一把打开,她烦躁透了,天天都能见到南御墨,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南御墨。 她翻身下床,径直往外冲。 南御墨起身,追上,他拦腰将慕清抱起,丢回床上:“快把被子盖好,莫着凉了。” 慕清只能咬牙,被子紧紧的把她包裹着,南御墨的双手按压着被子,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不要脸。”慕清只能这样骂,她骂过很多词语,可是,在南御墨这里,没有激起一点波澜,有时候,她觉得她用这些词汇去骂一颗小草,草都会羞弯腰,可南御墨就是没有半点反应,每次倒是都是自己气得跳脚。 “对,我不要脸。”南御墨顺着她的话说。 果然是这样,慕清快要麻木了,她转过头,不去看他。 南御墨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再次拥抱住慕清。 慕清挣扎着,就是挣脱不开,慢慢的,也累了,就睡着了。 南御墨睁眼,伸出手,抚平慕清的眉眼。 床下,叶惜文见证了一切。 有时候,叶惜文都听不下去了,以为南御墨会发怒,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有变过。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继续守夜。 宫人端着药进来,慕清这次,什么也没说,端起来就上仰头喝完,便再也不搭理南御墨,独自离开室内。 “替皇后穿好鞋。”依旧是那句,说完便去上朝。 叶惜文蹲下,将鞋放在慕清脚边:“千岁,小心着凉。” 慕清垂眼,她却一把抓住叶惜文的手腕:“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望着慕清真切的眼神,叶惜文低头,说:“千岁吩咐,奴婢一定完成。” “别叫我千岁。” “是。” “我,算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是谁替我熬药。” 叶惜文抬头,她说:“主子要做什么?” 慕清说,紧紧按着叶惜文的肩膀:“我只需你做这一件事,其余一切,你都不要管。” 叶惜文愣愣点头,忽然,慕清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让叶惜文去请太医。 这厢叶惜文刚有一点动作,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此时,南御墨刚下早朝,因为边境之事,头被吵得有些痛。 听到这个消息,他只是淡淡,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顺着她,不要真把药换了。” 小二听完,下去筹备。 慕清没想到一切进行得这么顺利,好像,南御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可是,这一切顺利得太过分了,她准备好许多臆想都没有发生,许多应对手段都没有用上,晚上,她没有对南御墨说一句话,也没有骂他,打他,就当他是一个空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