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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冥战神,镇北大将军慕侧柏的死讯传回神都的时候。
几乎是同一时间,国师急忙赶来,面见帝王。
国师见到帝王时,帝王正以手撑头,低垂的头颅,看不清帝王神色。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阴暗与光明交织,铺落在地。
在这副光与影的画卷上,国师身穿裘袍,长跪在地,他来不及仔细观察帝王的表情了。
“陛下,大喜啊!”
听到这话,皇帝倏然抬头,眼里,有吃惊,但,他毕竟是帝王,善于掩盖内心的情绪。
坐正身子,帝王气度,不怒自威:“哦!何喜之有?”
状似莫不经心!
可,帝王锐利的双眼盯紧国师。
“陛下,臣夜观天象,昨夜子时,狂风呼呼,吹散云层,臣竟发现,九天之上,将星黯淡。”这本该是件悲伤的事,可国师脸上,却是一脸喜色!
帝王没有说话,沉眸看着下首跪着的那人,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臣昨夜同样观察到,将星黯淡之时,凰星炽亮,于是,臣急忙卜了一挂,卦象显示,这凰星,在我南冥。自两分天下,这凰星已许久为亮,臣虽未观察到帝星,但,这凰星出现,已经说明,天下将归于一统。”
皇帝南御慠之听完,坐得更正,最后,已经坐不住了,他走下高台,来到国师面前。
“是谁?”
“乃是镇北大将军的独生女,昨夜寅时一刻整出生,她乃是这天下的天命之凰啊!”国师说得有些激动。
帝王同样激动。
突然,国师猛地吐了一口血。
直接晕倒过去。
皇帝见此变故,忙让人将国师带下去好好救治。
接着,皇帝的眼幽幽的扫视着大殿之上的宫人。
宫人皆俯首,已经尽量做到不听不看。
一阵凉风扫过,他们皆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皇帝的眼神,是来自地狱阴寒的厉鬼。
一片死寂之中,宫人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
皇帝的声音不大:“为了国家,尔等可愿牺牲性命?”
众人抖动得更加厉害。
那一日,皇帝身边的人全部更换,不知缘由。
国师突然闭关,同样不知缘由。
几日过后,丧父又丧母的镇北大将军独女得皇帝怜爱,接入宫中,托由太后娘娘亲自教导。
十五年后。
“我还想再吃一点。”慕清提出要求,虽然她知道,这个要求大多会被驳回。
“郡主,您不能再吃了。”嬷嬷虽低着头,显示卑微,但慕清知道,嬷嬷才是这里发号施令的那个,她必须要听嬷嬷的,即使,她今天心情不好,想要多吃一点而已,但她不能坏了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她必须遵守。
因为,她生活在这里,这里是皇宫,是天下规矩最森严的地方。
这种规矩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何时?
“可我没吃饱,嬷嬷。”慕清想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她已经习惯了遵从,反抗,是她从未试过的。
“不行,郡主,吃饭七分饱,这是规矩。”慕清的要求再次被驳回。嬷嬷的腰更弯了,可是在慕清眼里,嬷嬷却笼罩了她的世界,她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只是想再吃一点东西,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
她感觉到非常郁闷,而这种郁闷已经伴随她好久好久了,只是今天特别强烈而已。
“嬷嬷,你是主子?”慕清的声音沉降下来,任谁也能听出她的不满,她重重拍下手里的筷子,宫人们见她真的发怒了,都停了下来,不敢动作。
嬷嬷依旧低头,不慌不忙,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慕清的怒火:“自然是郡主,在这五芳斋里,您是主子。”
“既然如此,”
慕清的话被打断,因为嬷嬷知道她要说什么,嬷嬷也知道如何让慕清再也无话可说:“可是,五芳斋是晨宫的,晨宫的主子,是太后,太后要郡主遵守规矩。”
对啊,她寄人篱下,一直都是,她无父无母,就该遵守这里的规矩,他们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即使她再不情愿,她都要去做,即便她不开心,她也要假装开心,她在别人要她开心的时候,脸上必须挂上笑容。
这种日子何时是头?
今天,她的心情很不好,就像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并不是因为少吃了那么一点东西。
“那你去告诉太后好了。”慕清今天很不好搞定,以前对她来说有用的话,今天都没用了,她心中非常不甘,好想弄出一点什么事情来,毁灭吧,一切都毁灭吧,不再顾虑,不再害怕。
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宫女们接受到嬷嬷的眼神,她们上前,撤走桌上的饭菜,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们就像木头,任人摆布的木偶。
就像自己,自己也是木偶,只是比他们身份更高一点,没什么不同,都是别人让做什么就去做。都是被压抑,被禁锢的。
“我说了,放下,嬷嬷,跪下。”慕清站了起来,他们都听嬷嬷的,连她也要听是吗?
嬷嬷跪下,慕清是她的主子,主子让跪,她当然要跪。
“你们,都停下。”慕清挥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那是愤怒的风,风鼓动起她的衣袖。
宫人们停下。
慕清顿的一屁股坐下,她是气急了,拿起桌上分离的一双筷子,她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块莲藕,她喜欢吃莲藕,平常嬷嬷只让她吃两块。
那天她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光了,撑得她直不起腰,走了两步,吐了,但她觉得痛快。
可是,惩罚如期降临,太后听说了这件事,作为惩罚,她被禁步,关在她的住所,方圆不过十几平米,她为了她的冲动付出了代价,这是她破坏规矩受到的惩罚。
十二天的时间该怎么度过?
那天嬷嬷带来了太后的旨意,她对太后说慕清不同寻常的举动似乎是受了蛊惑,于是,太后下令翻找她的住处,果然在她的床褥最底下发现了一本已经被翻旧的书。
那是一本游记,是慕清偶然在藏书阁找到的一本旧书,她如痴如醉,当天就看完了,然后,每有空闲,便一遍一遍去翻,一遍一遍去看,她想要去做书中侠客所做的事情,她想去看她不曾看过的天下,不是这里的绿瓦高墙,是宽阔的天空,那里有的,是她心灵的向往,她能在那里找到快乐和自由。
那被嬷嬷抢去了,有了太后的懿旨,慕清的那一点威严荡然无存,嬷嬷的腰直了,她当着自己的面,把那点燃了。
“郡主,这不是您该看的书,它只会扰乱你的心,让你变得如同宫外卑贱的蝼蚁,您是高贵的郡主,是太后娘娘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您的一举一动都该是高贵的,优雅的,从容的,如同皇帝的公主,这是您的荣耀,是您莫大的荣耀”
慕清飞奔过去抢,她所学的所有仪态,所有高贵的举动在此刻荡然无存。
嬷嬷把那丢进火盆,她不顾大火,她要抢救那,那对她来说很重要,那是一本能让她在这窒息的地方放飞心灵的东西,是让她能够呼吸的宝物,她不能失去。
嬷嬷挡住了她。
“郡主。”嬷嬷的力气很大,她拉着慕清,让她看着那在她的眼前化为灰烬,书上的火,在慕清的瞳孔中慢慢,慢慢变小,最后,熄灭,只余下那一点红艳的火苗。
她跌坐下来,望着那一点火光,她的眼泪聚集,火光在她的眼里慢慢变得模糊,朦胧,屋子里都是焚烧之后的味道,一缕青烟慢慢飘荡。
“郡主,您是高贵的郡主。”嬷嬷在她身边跪了下来,腰再次弯下,“太后让您好好想想,奴才一直在外面守候着您,等您想通。”
慕清再也不能说什么,她心中的火如同那上的火一样,慢慢熄灭。
当天夜里,她就给太后写了悔过书,书中痛陈自己所犯下的错,承诺悔改。
那夜,她写完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掉落,晕染纸上的字,慕清只觉得喘不过气,她趴在书案上,痛哭,双肩抖动,她不敢哭得大声。
发泄完后,她擦干眼泪,重新写了一份,最后一笔,重重落下,她猛的将笔扔远来发泄她心中的郁闷,她不能控制自己,这次的事情更让她看清了她的无能,一个人还有比不能控制自己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吗?
那份悔过书送去给太后以后,慕清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那份悔过书让太后很满意,当重新开启那扇门的时候,慕清双眼幽沉,恰逢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它们形成一排,从它们出现,到它们从视野里面消失,不过短短半刻钟。
眼中已经不见一只大雁,慕清凉凉开口:“鸟儿,鸟儿,我竟不如一只鸟儿。”
嬷嬷听着她的话,将她的话记了下来。
“郡主,今日清晨,您要先去主殿请安,然后学习花艺一个时辰,再然后,学习女工一个时辰,晌午过后,您要去跟公主们一起学习礼仪,然后,参加。。。”嬷嬷滔滔不绝,那安排得满满的行程让人压抑。
慕清显然是兴致缺缺的,她看似在听着,但思绪早已随着天空中那一行大雁飞远。
嬷嬷抬头,看见慕清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显然,慕清没在听。
嬷嬷皱了皱眉头,声音拔高:“郡主。”
慕清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慕清被摆弄着,她张开双臂,什么都不需要做,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她被打扮得异常精致,是符合她郡主身份的精致,她知道,她是美丽的,经过一番打扮,她会更显高贵,她必须举止优雅,这似乎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是这宫中每个人抓着她的手,一点点雕刻的高贵和优雅。
当她出现在每日一次的公主们学礼仪的院子里,几位公主早已经来了。
她们同样的精致,同样的美丽,同样的高贵,同样的优雅,她们都是这后宫打造出来最精美的物品,不是人,不是人。
慕清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她被要求去笑,被要求去维持表面的和气,被要求去感激那帝王,感激她能够跟他的公主们同上一堂课。
教习嬷嬷是一个看起来很刻薄的人,她和慕清的嬷嬷真是如出一辙,总是要按照规矩的那一套,若是有人稍微偏离了一点规矩,必定要引来她的一番责骂和惩罚。
公主们其实很怕教习嬷嬷,因为教习嬷嬷不同于别的嬷嬷,她被高级权力者,也就是太后娘娘赋予了教习的权利,她享有责罚公主们的专利。
于是,那些在院子外面威风凛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们,在教习嬷嬷面前,也乖顺得像一只只小绵羊一样。
此刻教习嬷嬷还没有来。
“安平,你准备送什么给安意?”安平是慕清的封号,她是郡主,她的父亲是拥有赫赫战功的前镇北大将军慕侧柏,死后,被皇帝追封为镇北王,作为王的女儿,慕清自然就是郡主,为显示皇恩浩荡,帝王给了她封号,公主们才有的封号。
就像安意,安乐,这是莫大的殊荣,她被无数人告知,应该感恩戴德,是她太冷冰了吗?是她不知感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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