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玉的关心倒不是假的,如今宁卫东算是她的半个主心骨。 宁卫东道:“放心,这些人是求财。” 白凤玉“嗯”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里屋传来白凤琴的声音:“姐?你干啥去了” 白凤玉被吓一跳,猛地把宁卫东还在作怪的手按住。 此时宁卫东的手掌能明显感到她的心跳加速。 另一只手掌下面,那颗小葡萄骤然变硬。 白凤玉强装镇定道:“我起夜喝口水,没事儿” 里屋的白凤琴“哦”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白凤玉这才松口气,连忙低声道:“你快走,别让她发现。” 宁卫东却不肯收手。 白凤玉生怕白凤琴突然出来,心里紧张极了,却是不敢大声,只能小声哀求:“卫东,你别姐求你了,下回,下回姐都依你。” 宁卫东适可而止,要是没有白凤琴,他倒可以一不做二不休,但现在的确是不太合适。 宁卫东道:“这可是你说的!” 白凤琴连忙点头,等宁卫东抽回手,慌忙理了理衣服,把宁卫东送了出去。 再关上门,这才松一口气。 …… 第二天,宁卫东起了个早,吃早点的时候把昨天厂里出事,晚上李沛航找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宁卫国和王玉珍也吃了一惊,毕竟是死了人,人命关天的事。 宁卫国道:“卫东,这件事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也就不多说了,但你务必小心,做事把握好分寸。” 王玉珍也道:“凡是不要钻牛角尖,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退一退,懂吗?有些人没有退路,他们后边是万丈深渊,但卫东……你不是。有你哥,还有我,明白吗?” 宁卫东道:“嫂子,我懂,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就是李沛航往调查组里掺的沙子。” 宁卫国点头:“你明白就好,凡是不要突出自己,不要急于表现。” 宁卫东一脸认真仔细听着,这是宁卫国在传授他经验。 宁卫东当然明白其中关窍。 为什么老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还有人说,到了单位,要表现出自己的特长和优点,领导才会注意到,关键时候,才能想到。 两者似乎矛盾,却各有各的道理。 其实并不矛盾,只是这两句话针对的对象不同。 前者,让人谦虚低调,是针对拥有一定资源的人。 这种人不需要表现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就能获得某个位置。 更要尽量遮蔽锋芒,免得遭人嫉妒。 须知有个成语,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些时候,不让人嫉妒,关键时候没人出来下绊子就是胜利。 这个道理,宁卫国直到三十岁以后才明白。 后者则是完全没有任何资源的人,本身只具有‘工具’属性,通过出卖时间,出卖技能,换取资源。 这個时候必须有所表现,让掌握资源的人看到作为‘工具’的价值,才有可能成为工具,把自身的工具属性,转化成可以量化的资源。 宁卫国和王玉珍强调的就是前者。 宁卫东本身虽然还是工具人的属性,却因为宁卫国和王玉珍的背景,已经获得了资源交换的要素。 这才是李沛航愿意提拔他,把他塞进调查小组的根本原因。、 掺沙子谁都可以,宁卫东只有一个。 从家出来,宁卫东推着自行车出了跨院。 刚到前院就见路大爷在他们家门前的空地上抖空竹。 空竹的“嗡嗡”声,跟脑袋顶上飞过的,绑着鸽哨的鸽群呼应着。 瞧见宁卫东出来,路大爷停手,诧异道:“哎呦,卫东,今儿不夜班吗?这么早出去” 宁卫东笑着道:“路大爷,单位有点事,我年轻肯定得积极表现啊” 路大爷心里感慨,前几天还混不吝一个傻小子居然一下就开窍了。 恰在这时,对面老王家屋里又吵吵嚷嚷起来。 上次王大妈假装抽过去,却是治标不治本。 转过天,王凯硬让石晓楠从剧团辞职,回家照顾婆婆。 石晓楠哪肯答应,便又起了战端。 宁卫东无暇去看热闹,跟路大爷说了声“走啦”,推车子往大门外去。 没等出门,身后又有人叫他:“卫东,等等,一起走。” 王子朋推车子从后院小跑出来。 宁卫东停了停,俩人本就顺路,况且前天刚吃了人家一顿砂锅居。 出了院子,骑上自行车,胡同逼仄只能一前一后,到了大马路上,才得机会并排。 王子朋道:“卫东,昨儿二车间那事儿听说吧” 宁卫东道:“能不知道吗?听说伤的挺重。” 王子朋一副包打听的架势:“什么呀人没了,就昨晚上的事儿。” 王子朋虽然是李沛航的人,但在李沛航眼里也就是个堪堪能用的,远不算是心腹。 更不会把宁卫东的情况透露给王子朋。 王子朋愿意卖弄,宁卫东乐得当个捧哏的:“是啊说没就没了?” 王子朋道:“可不么听说公安的都去了……” 吧啦吧啦,王子朋十分健谈,缺点就是嘴没把门的。 尤其知道李沛航看中了宁卫东,更有些刻意巴结,话匣子打开了:“对了,卫东,死那人你知道是谁不?” 宁卫东道:“听说是个技术员。” 王子朋一笑:“叫刘新文,二车间的技术员。”说到这里还撇撇嘴,毫不掩饰对死者的冷漠,甚至是幸灾乐祸。 宁卫东早知道王子朋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意外。 况且刘新文也不是宁卫东什么人。 王子朋接着道:“这人你不知道,广播站的刘红娥知道不?” 宁卫东诧异,怎么又扯到刘红娥了。 刘红娥可算是红星厂的明星,厂花一样的人物,嗓子亮堂,能说会唱,人长的也漂亮,是不少工人的梦中情人。 王子朋道:“刘新文是刘红娥的丈夫。这短命鬼,当初娶刘红娥,看把他嘚瑟的,好悬没上天。这下好了,真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