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东和宁伟远远瞧着,并没贸然过去。 两次打交道,宁卫东知道安宁不简单,并没因她是个女流就小看。 真要摆了鸿门宴,外边埋伏‘刀斧手’,人少了不顶事儿,多了一下就看出来。 在胡同边上的转角,宁卫东和宁伟抽了两根烟,宁伟还若无其事过去侦查一圈。 没发现有埋伏,安宁还算老实。 让宁伟在附近盯着,宁卫东一个人进了筒子楼。 里边乱糟糟的,楼道和走廊堆着各种杂物,各家门口还加了灶台,弄的走廊里油渍麻花,楼梯扶手一层油一层土摸着都粘手。 宁卫东踩着楼梯上去。 安宁说的是三楼315室。 宁卫东顺走廊过去,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左手边朝南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块‘315’的金属牌。 抬手敲门。 屋里传来安宁的声音:“请稍等。” 大概三四秒,房门“咔”的一声打开,安宁在门内,稍微侧身,说了“请进”。 宁卫东看见她,露出诧异的表情。 今天安宁明显仔细打扮了,居然穿了一条鹅黄色的缎子旗袍,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皮鞋,头发也仔细搭理过,尤其这个角度,背着窗户站着,上午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她看起来格外明艳。 宁卫东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门牌。 当然不可能走错,只是觉着这个情况不大对头。 特么刚才还担心有没有埋伏,结果现在你给我上这个。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咱俩有一腿呢 宁卫东往屋里瞅了一眼。 这种筒子楼一般就一個房间,有些人口多的会搭上隔板,安宁这里没有。 屋子里边一览无余。 能有三十多平米,门口是脸盆架,右手边是一排柜子,依次是立柜、高低柜、五斗橱。 最显眼的是一台放在高低柜上的电视机。 再过几年,会有一波购买电视机,甚至彩电的热潮。 但现在,电视机对于一般家庭仍是个稀罕物件。 正对着电视机,是一条茶几和一套沙发,把长方形的屋子分割成两块区域。 再后面是一张铺着蓝白格子床单的双人床,旁边还有一面挺大落地穿衣镜。 地面和半人高的墙围子刷了浅蓝色的卫生漆,再加上穿着旗袍,亭亭玉立的安宁,让这里显出与年代格格不入的小资格调。 宁卫东迈步进来,反手带上门,有些搞不清,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说昨晚上,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今天又来这一出,难道王京生不行,介娘们儿想找人借种? “你先坐,我去沏茶。”安宁对沙发比划一下,转身打开电视下面的高低柜。 因为柜子有些低,令她稍微弯腰,愈发凸显出诱人的臀线,在旗袍的修饰下格外窈窕。 “介娘们儿,拿这个考验干部。”宁卫东心里批判,却也不影响多看两眼。 该说不说,这水缎的料子就是好。 安宁拿了茶叶,似乎察觉到宁卫东的视线,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回到茶几边坐下。 “武夷山的岩茶。”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冲泡。 宁卫东穿越前算见过一些市面,再加上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也不至于被这女人装到,笑呵呵道:“哦?闽越的乌龙茶风味独特,没想到嫂子还有这好东西。” 安宁有些诧异,在王京生的描述中,宁卫东跟他一样,都是大老粗,上学就混了,屁也没学到。 没想到宁卫东的知识面挺广,不仅知道武夷岩茶是乌龙茶,还知道是南方闽越的。 但也仅此而已,也许正巧碰到了宁卫东的知识点,不至于让她大惊小怪。 轻笑道:“你跟王京生那点比纸还薄的关系,还是不要叫嫂子了,听着怪牙碜的。你叫我宁姐就行,要不爱叫姐,小宁也行。” 宁卫东猜到王京生跟安宁的夫妻关系有问题,安宁更直接,装都不装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宁卫东内心暗忖。 安宁将茶盏往前一推:“尝尝。” 宁卫东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倒说不上好坏,也没吹捧,放下茶杯,直奔主题:“说吧,找我什么事?没事我可走了。” 虽说要走,宁卫东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安宁抿了抿唇道:“听说,你一个照面就把张金发手下的周武放翻了?” 宁卫东情知安宁说的应该是被他一拳重启的那位。 原来那人叫周武。 也不用不承认,反正张金发和王京生都认定了,是他打的,那就是他。 社会上的事儿,不是派所破案,必须讲证据。 宁卫东挑了挑眉:“怎地,有啥想法?” 安宁一笑,双手挑起旗袍的前摆,慢悠悠翘起二郎腿:“是有点想法,怕你接不住。” “请将不如激将?”宁卫东冷笑。 安宁心一沉,宁卫东的反应并不在她预料中。 面前这人,跟王京生所说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她一晃神,宁卫东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身:“算了,今儿到这儿吧,有什么事,下回再说。” 说完不等安宁答应,直接向外走去。 安宁没动,双手使劲攥住拳头,等宁卫东“咣当”一声关上房门,她的脸色愈发阴沉,好容易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心情。 咬牙切齿道:“小屁孩儿,你给我走着瞧!” 起身来到屋里的大镜子前面。 掐着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贴身剪裁的缎子旗袍把她的身材更凸显出来,再加上刻意打扮的妆容和发饰。 刚才她甚至暗示,宁卫东可以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可特么结果,这货居然说走就走。 不过宁卫东最后那句话算是留了一道口子。 言外之意,你有事,可以谈。 但什么时候谈,在什么地方谈,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