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候,一个留着胡兰头的女人从北屋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宁卫东,正是他大嫂王玉珍。 王玉珍见宁卫东回头,瞪了他一眼,话也没说,又缩回去。 倒不是王玉珍对他这个小叔子有意见,主要是跟白凤玉不太对付。 屋内。 大哥宁卫国叠完被子,从里屋出来。 看见媳妇气呼呼的,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王玉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咱家老三……” 她不是不管不顾的泼妇,心里再不痛快,也得留些体面,别让外边听见。 不然只会让自己爷们儿夹在中间为难。 扯着宁卫国埋怨道:“我说多少回了,让你跟老三谈谈,离姓白的娘们儿远点!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宁卫国有些无奈。 他是65年以前的老中专生,跟王玉珍是同学。 一开始王玉珍家里不同意他俩搞对象。 王玉珍是干部家庭,父亲参加过高力战争,家庭条件是顶好的。 相形见绌,宁家当时宁父去世不久,宁母身体不好,还带着宁卫东。 王玉珍嫁过来,上边得伺候婆婆,下边还有个不懂事儿的小叔子。 但宁家的基因好,俩儿子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头,长的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叫一個精神。 当时王玉珍认准宁卫国这个人,硬跟家里顶着。 后来王玉珍父亲受了牵累,俩人才走到一起。 因为这个,宁卫国也吃了瓜落。 直至后来,老丈人恢复工作待遇,宁卫国才否极泰来,当了副科长。 否则原主也不能一回来就落实了工作。 王玉珍道:“一早上扒开眼睛,老三又上人屋里去了……” 宁卫国皱眉。 王玉珍警告道:“你别不当回事,他们家啥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沾上就是个麻烦……” 宁卫国严肃道:“知道了,我找机会跟老三谈。” 这态度总算让王玉珍满意,语气缓和下来,反过来提醒:“你也注意方式方法,二十多的大小伙子,毕竟不是孩儿了。” 不等宁卫国接茬儿,宁卫东撩门帘走进来。 “卫东起来啦赶紧洗脸刷牙,你嫂子饭都做好了。”宁卫国赶忙打住,笑着招呼。 王玉珍也不说了,解下围裙道:“我去看看小磊。” 说完一挑门帘出去,只剩下宁家兄弟俩。 宁卫东叫了一声“大哥”,获得不少记忆,倒也不陌生。 宁卫国想打个圆场:“你嫂子……” 不等他说下去,宁卫东抢先道:“大哥,您甭说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儿。” 宁卫国一愣,没想到倔驴似的弟弟会这样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刚才王玉珍说宁卫国把她话当耳旁风,其实是错怪了。 关于白凤玉的事,宁卫国不止一次说过。 原主就跟中了邪似得,压根儿不听劝,说深了还急眼。 “哎?”宁卫国酝酿了不少语重心长的话,反被堵在嘴里没法说了。 宁卫东不是敷衍,原主是榆木脑袋他可不是,记忆中跟白凤玉的来往,潜移默化的cpu,还有钱的问题,林林总总表明,介娘们儿道行不浅。 吃过早饭,宁卫国一家子赶着去王玉珍娘家。 宁家伙食算不错的,早上吃的苞米面白面的两合面馒头,白菜炖冻豆腐。 王玉珍老家是鲁省的,家传的蒸馒头手艺。 美中不足掺的苞米面太多,这年头苞米面磨的不细,不管怎么嚼都觉着拉嗓子。 吃完了宁卫东抢着收拾桌子:“大嫂,我来吧您赶紧捯饬捯饬去。” 王玉珍一愣,破天荒头一回。 这些年她这个小叔子差不多是当儿子养的,她刚嫁过来宁卫东才十一,不到两年宁母就去世了。 原主性格不是讨喜,性子倔又不善表达,说话还爱戳人肺管子。 说好听是耿直,难听就是缺心眼。 宁卫东可不是那种糊涂蛋。 搁前两年,洗碗还是个麻烦事儿,非得到当院去挤水龙头。 那时自来水是共用的,直到76年以后各家才分水表,把水管引到屋里。 宁家两间正房,里间是宁卫国两口子卧室,外间除了当客厅、餐厅,在北边隔出一个小厨房。 宁卫东甩甩手,到脸盆架旁边拿毛巾擦干。 打算先到外边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虽然获得一些原主的记忆,但大多是散碎且无逻辑的,必须通过相关事物激活,就像刚才他看见白凤玉。 再则明天上班,他得提前熟悉熟悉路线,别到时候抓瞎。 根据目前的情况,维持现状,继续上班,无疑是最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