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这是怎么了?” 礼部侍郎一见到君后,竟然哽咽起来:“微臣家中祖传的金麒麟被太子殿下拿走,还请君后做主!” 明飞卿:“”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金麒麟,“是这只?” 礼部侍郎用力点头:“就是这只,按理说,微臣家中的物件能被殿下看中,本该双手奉上,但这金麒麟是微臣祖辈就传下来的宝物,比微臣的性命还重要啊!” 明飞卿尴尬不已,他看了一眼殿内不敢出来的淮渊,板起脸来:“阿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淮渊头一次看到父君凶自己,吓得眼眶微红,这才把实情说了。 礼部侍郎的儿子是太子伴读,两人交情甚好,因为明飞卿的生辰要到了,淮渊想送件礼物,绞尽脑汁想不出新意,便让在学堂里的这群伴读出出主意。 礼部侍郎的儿子也是老实过了头,竟然偷偷把祖传金麒麟带了出来,说送礼就要送这个级别的。 淮渊一眼看中这枚金麒麟,误以为对方是送给自己的,道了声谢就要拿走,侍郎儿子没想到太子殿下是想据为己有,自然不肯,两人一来一回间,就打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淮渊打了侍郎儿子,并抢走了金麒麟,今日拿来借花献佛。 知道前因后果后的明飞卿:“” 他让礼部侍郎起来,将手中的金麒麟拿给天青,让天青还给侍郎。 侍郎大人额上布满冷汗,按理说皇室的人抢了他家的东西,他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还得强颜欢笑地表示这就是送给太子爷的,更不敢带着儿子来皇后面前告状。 要是淮瑾还在,给礼部侍郎十个胆他都不敢讨这个公道。 但明飞卿不一样,这三年,他监国理政,刚柔并济,实在是一个讲理又公正的决策者。 礼部侍郎这才敢来告太子的状。 “让太医看看令郎的手。”明飞卿说,“你们先下去吧。” “多谢君后!多谢君后!” 礼部侍郎捧着金麒麟带着儿子走了。 待他们走后,明飞卿对天青说:“去请家法来。” 皇室家法轻易不会动。 淮渊当场吓哭了:“父君,您要打儿臣吗?” 明飞卿没有转身看他,只沉声反问:“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淮渊委屈不已:“这天下总有一天是儿臣的,那侍郎家的宝物不也是儿臣的吗?儿臣只是想让父君高兴呜呜呜!” 明飞卿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是泪的淮渊,发现他说这句话时竟然如此理直气壮。 他当真是有些生气了:“谁教你的?谁教你这种强盗的行径?!” 淮渊哭得狼狈不堪,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这时天青拿来一根藤条,明飞卿接过藤条,抓过淮渊软乎乎的手:“你用哪只手打的人家,又用哪只手抢的金麒麟?” 淮渊:“呜呜呜呜呜呜呜!” 明飞卿便在他的两只手上各抽了四五下。 其实没用多大的劲,但小孩子娇皮嫩肉的,不小心就抽出了血。 一见出血,明飞卿愣了一瞬,没忍心再打。 淮渊哭得喘不上气,开始干呕,小脸憋得通红。 明飞卿烦躁地扔了藤条,一边给淮渊拍背顺气,一边让人去请太医来。 · 小太子挨打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皇宫。 傍晚时分,细春进合阳殿禀说:“太后去照看小太子了。” 明飞卿点点头,眼睛没从奏折上移开。 这三年,西溱时局稳定,百业兴盛,全是明飞卿手上的朱笔批出来的。 淮渊虽然是皇位继承人,但连字都认不全,朝政上的事,都是明飞卿在扛着。 三年下来,他已得心应手,西溱上下从颇有微词到心服口服。 他的精力有限,难免顾此失彼,放下奏折,叹了口气,问细春:“我是不是没把阿渊教好?” 细春:“殿下这么会这样想呢?小孩子难免会有顽皮的时候,就算是再好的先生也教不出从不犯错的学生啊。您对小太子的好,奴婢是最清楚的。” 明飞卿淡淡摇头:“这两年我忙于朝政,疏忽了对他的教养。” “先帝走后,这西溱只有您一个人扛。”细春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殿下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明飞卿接过茶水,叹道:“先帝他倒好,死得干干净净,让我为他守着西溱,守着淮氏这些人,今日我生辰,还要跟这些奏折作伴。” 天青这时跑进来禀说:“南国又派使臣来祝贺君后生辰了。” 自从西溱和南国议和,南国隔三差五就派使臣来示好。 明飞卿生辰这天,南国必定会派使臣送生辰礼来。 明飞卿让使臣进合阳殿回话。 使臣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到他面前:“我王祝明后生辰如意。” 明飞卿提起一点兴趣,他打开礼盒,见里面躺着一枚蓝玉手镯。 蓝玉不同寻常玉,比金子还稀有,只有南国的某个山脉能挖得出,在整个溱地都十分罕见。 西溱史书上唯一一笔关于蓝玉的记载还是一百年前,写的是蓝玉为南地国宝,非至尊至贵之人,连看一眼都没资格。 明飞卿拿起这枚镯子,套进手腕,尺寸刚刚好,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 “贵国皇帝有什么话让你带来?”明飞卿问。 南国使臣恭敬地答:“国君让臣提醒明后,三年之期将到。” 旁人听着难免以为这是南国在暗暗警告明飞卿,意为三年休战后还会有战火。 只有明飞卿知道,这句话只是淮子玉在告诉他:一切顺利。 每一年的生辰礼物都是淮子玉在报平安。 第一年是寻常的金器,第二年是一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第三年,直接送了一枚国宝级的玉镯。 明飞卿大抵猜到,淮瑾在南国地位已经稳固如山,否则哪能轻易把国宝送给敌国皇后呢? 他摸着这枚手镯,心中稍安,正要让使臣退下。 一个小太监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殿内,跪地禀道:“不好了君后,小太子忽然高热不退!” · 明飞卿赶到东宫时,太后刚刚给淮渊喂完药。 淮渊的小脸烧得红扑扑,两只小手缠着白色的纱布。 明飞卿走到床边,想摸一摸淮渊的额头,手却被太后打开了。 太后明显在怨他:“你打他的时候可没见你留情。” 明飞卿:“他犯了错,就该罚。小小年纪就知道抢人东西,长大了怎么做君主?” 太后:“什么叫抢?这整个天下将来都是阿渊的,他看中臣子家的东西,是臣子的福分,何来抢夺一说?” 明飞卿终于知道淮渊那套说辞是谁教的了。 “您这样只会害了他。” 他可以理解太后心疼淮渊,但不能这样没有底线。 “他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可不会害他,不像有些人,面上将阿渊视为亲生,私下打手心是一点不留情的。” 明飞卿:“” 一旁的细春心中嘀咕着,如果先帝还在,太后还敢这么跟君后甩脸色吗? 寿康宫这三年确实是越来越硬气了,淮瑾一“死”,太后的腰杆子又立了起来,不仅要亲自教导淮渊,还跟前朝的官员联系了起来。 这些明飞卿都是知道的,他并不想针对太后。 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只能说:“如果皇祖母再教阿渊那些歪道理,我只好禁止阿渊再去寿康宫。” 太后一听,腾地站起来:“你这是要让我们祖孙分离?” 明飞卿纠正她:“淮渊已经认到我跟淮瑾膝下,您不能再说这种话。” 太后:“既然他已是太子,淮瑾故去三年,你为何不让他登基?” 明飞卿:“五岁的小孩如何坐得稳皇位啊?” 且不说淮渊年龄小,如今淮瑾确实没死,日后他回国,西溱总不能有两个皇帝。 出于这两点考虑,明飞卿迟迟没让淮渊继位称帝。 太后怨怒:“这皇位你倒是坐得很舒服。” 明飞卿:“” 这时,昏睡中的淮渊呓语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太后立刻去安抚淮渊,依然不肯让明飞卿靠近。 明飞卿无可奈何,又有朝政缠身,只能先走。 太后见他离开得如此干脆,嘀咕道:“到底不是亲生的,能指望什么。”第58章 痴狂 淮渊一直在梦中喊疼。 太后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 这是女儿留给她的唯一一点念想。 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为此她甚至豁出老脸去联系前朝那些老臣,为的是让淮渊日后的帝王之路走得更顺畅些。 而她珍爱的宝贝曾孙,却被明飞卿毫不留情地打烂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