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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1)

可如今新帝生死未知,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明飞卿难不成要以男后的身份永久把持朝政?  这形同副帝的权力在手上握久了,难保不会成真正的皇帝,西溱江山岂非要改姓明?  淮氏皇族的国君在晚年虽然都犯过大小不一的错,但总体来看还是明君仁君居多,不仅文武百官,就是百姓也无法接受淮氏被明飞卿这样坐享其成毫不费力地取代。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质疑与猜忌又卷土重来。  有人搬出先帝的遗旨,说帝星果然要取代淮氏的皇位,以此危言耸听,闹得人心不安。  又有人提起在东边边境的三皇子淮启,说就算新帝回不来,还有位正统淮氏血脉的皇子在,临危受命扛起西溱江山的也该是三皇子,而不是明飞卿和那个不知从哪里抱养的淮渊。  让三皇子回京主持大局的提议,很快被写进了奏折里。  明飞卿一连看了五六封,全都在提这件事。  淮启是淮子玉唯一没有下杀手的皇兄,只因为淮启幼时曾在淑皇贵妃膝下养过一年,跟淮瑾的兄弟情分深厚些,但也只是一些。  当年荼州在遭遇南国大范围攻打前,淮瑾提前预知了危机,提前一个月向皇城求助,写了一封请求军队增援的奏折,让人加急送进宫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一个月里,淮子玉写了足有十封奏折,内容全部是请求皇城派兵增援。  明飞卿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是他亲手替淮瑾研的磨。  然而那十封奏折,没有一封得到回应。  荼州遭遇屠杀时,自然也没有一支援军赶来相助。  等淮瑾那二万亲如兄弟的士兵和十万百姓都死了,明飞卿也被俘虏进南国后,淮子玉才知道,那十封奏折,全部被他的哥哥们扣压在手上,根本没能送到老皇帝眼前。  自那时起,淮子玉眼里,就没有所谓“兄弟手足”这四个字了。  他杀光了所有扣压过奏折的皇兄,由于三皇子只是知情不报,又念着他们曾一起喊过淑皇贵妃“母妃”的份上,淮瑾没杀了他,也仅限于没下杀手。  东边边境,是西溱最荒芜的地界,常年风沙扑面,冬冷夏热,不像是人能住得下去的地方。  淮启在东边边境三年,没能回过一次京城。  关于荼州的恨,明飞卿和淮子玉是完全契合的,他是知晓内情的,当日听闻淮瑾残杀手足时,他一点不觉得淮子玉可怕,只是打心眼里觉得阿瑾可怜。  老皇帝因为这些皇子的事打压淮瑾时,前世的明飞卿也愿意去理解淮子玉的难处。  如今这些奏折里的提议,明飞卿自然会全数驳回,但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都指挥使闻恒一直候在合阳殿内,见君后面露愁容,他猜到原因,说:“近日朝堂上,都在鼓吹让三皇子回京主持大局,君后打算召他回来吗?”  明飞卿想也不想地道:“淮启想回京?下辈子吧。”  闻恒一愣,忽而苦涩道:“君上也曾说过这句话,一字不差。”  明飞卿:“这件事上,我懂他的恨。”  明飞卿生得好看,行事也温柔沉稳,闻恒这才大着胆子说:“旁人都说,帝后私下不和,可微臣却觉得,帝后和与不和,不是那些外臣能看透的。”  明飞卿看了闻恒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闻恒接着说:“就像现在,陛下生死未卜,能替他稳住局面的只有您,换了旁人,早就生出异心,就说这群上奏要三皇子回京的臣子,他们的私心昭然若揭。”  明飞卿淡声道:“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保全我自己。”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从知道淮瑾掉崖到现在,已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明面上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根本不在乎淮子玉的死活,也无所谓他能不能回来。  然而旁人眼里,君后是一日比一日憔悴,这种憔悴是掩饰不住的。  明飞卿拿着朱笔,又驳回了一封让三皇子回京的奏折,忍不住问:“眼下这个局面,如果淮启强行攻入皇城,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闻恒:“近乎为零。”  明飞卿:“为何这么笃定?”  闻恒:“当日陛下将他驱逐到边境时,就预想过今日这样的局面,所以提前设下了十二道关卡。”  闻恒走到牛皮地图前,在西溱的地界上,划出十二个东边的洲郡:“三皇子若要回京,途中必须经过这十二道城池,而这十二道城池里,全部都有陛下的心腹把守,三皇子想要强攻进京,先要过了这十二道关卡,那里都是精锐,三皇子手上那点兵,只怕到第三座城池时就被血洗一空。他若敢无召强攻回京,不仅会失败,还会落得一个谋反被诛的下场。”  荼州十万百姓的命债,不仅明飞卿和淮瑾不会忘,但凡血性还在的人,都不会忘记这群皇子曾如何将百姓视如草芥。  闻恒说:“所以,君后可以放心,只要你不下旨召三皇子回京,三皇子就是暴毙在边境,他都不能葬回京都。”  这是淮瑾布下的局,他早在很多年前,就替明飞卿把今日的困局解决了一半。  明飞卿不愿承认淮子玉的好,他心烦意乱地在奏折上批下几个字,“明日这群官员一定会上奏请求召淮启回京,届时又是一场硬战。”  闻恒拱手道:“君后放心,陛下的心腹就是您的心腹,明日,您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明飞卿头也不抬地说:“你退下吧。”  闻恒这便要走,走到合阳殿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那道微哑的声音不情不愿地问:“边境可有新消息了?”  闻恒早有预料,又折回去禀说:“还没有找到陛下,那崖底是沙子与河流,这半个月冰雪覆盖,毫无线索。”  明飞卿垂下眸,道:“我知道了。”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嘀咕着:“我只是想着,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交代。”  第二日,早朝。  明飞卿坐在龙椅左侧的凤椅上。  他大概是昨夜没睡好,恍神时看到淮子玉坐在他身侧,拨开冕旒朝他一笑。  然而一眨眼,那些幻影散去,龙椅依旧空荡荡。  今日面对文武百官的,只有他一个人。  群臣行完礼后,果如明飞卿所料,直切主题,逼他下诏让三皇子回京主持大局。  带头的是林丞相。  “君后监国到底不是长远之计,该让正统皇室血脉回京做西溱的主。”  林相一党在朝野中声量不轻,此言一出,附和者众。  闻恒上前道:“三皇子当年是犯了重罪才被流放边境,是君上亲口下令,非召不得回京,圣旨是先皇所下,丞相今日,是要推翻两任君王的决定吗?你这是谋逆!”  闻恒身后,全是淮瑾信任的人。  淮子玉既然能坐稳皇位,自然不可能受制于林氏一党。  明飞卿只是没想到,这群人说话这么大胆,上来就给丞相扣个大锅。  林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污蔑朝廷命官!”  “在座的各位,谁还不是个朝廷命官了?”御史中丞贺兰齐阴阳怪气道,“林相摆官威都摆到君后面前了,可真是了不得。”  林丞相愠怒不已,却没有跟这些小辈多做纠缠,反倒看向明飞卿:“如今君上生死未卜,我们都盼着君上能平安归来,但如果有万一君后真打算越权做西溱的皇帝吗?!”  贺兰齐抢着维护道:“君上膝下已经养了淮渊皇子,就算真有万一,也该是淮渊继承皇位,轮不到三皇子这个重犯!”  林氏一党的言官道:“君上后宫只有君后一个男子,他又不能生育,淮渊是抱养来的,并非皇室血统!”  “抱养的又如何?只要帝后认定他是亲生骨肉,那淮渊就是西溱毋庸置疑的皇子!”  两方为了淮渊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吵了起来,就差拳脚相向了。  明飞卿甚至没插上一句话,他是真没想到,淮瑾身后这些心腹能文会武,打得了胜仗,口齿也是不饶人的伶俐。  林丞相话语之间都在针对明飞卿,而贺兰齐闻恒等人像是一道护盾挡在了明飞卿前面,把所有言语利箭都挡了回去,不仅如此,还能反唇相讥,把林氏一党骂得狗血淋头。  明飞卿看着底下快打起来的两方人,无奈又头疼。  “别吵了!”林丞相叫停了这场骂战,道:“淮渊若真是陛下钦定的皇子,微臣自然无话可说,但如今陛下不在,他也没下过给淮渊正名的旨意,微臣不得不怀疑,淮渊是君后抱来篡位干政的傀儡!”  明飞卿冷冷地看着林丞相。  淮渊还小,容易受控于人,如果早早定下皇子的身份,难免会让太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淮瑾还未下过旨意,只私下里将淮渊视为继承人培养。  丞相如果抓着不放,这件事情就会很棘手。  明飞卿只能寄希望于林丞相知道得不算多。  林相迎着明飞卿的目光,阴险地道:“微臣听说,淮渊是德柔公主和贪墨案罪犯苟合生下的野种。”  此语一出,朝堂哗然。  闻恒等人也吃了一惊。  淮渊的来历毕竟是宫闱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一下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明飞卿攥紧了凤椅上的扶手。  林丞相咄咄逼人道:“德柔公主当年可是在开战前毒死了主帅,被先帝夺去名位,软禁于京郊,早就不是皇家的正统公主,何况她在守寡期间和人苟且,那奸夫还是个贪污重犯!”  他转身看向泰和殿的所有官员,高声质问:“这样不堪的父母生出来的野种,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我西溱的皇子了?众所周知,君上与寿康宫一向不和,他怎么可能去眷顾德柔的孩子?”  他复又转身看向明飞卿:“微臣只能猜测,是君后为了稳坐后位,隐瞒淮渊的来历,蒙骗圣上,就等着有朝一日,扶持幼子,名正言顺地操控整个西溱!”  明飞卿面色沉重,他从未动过利用淮渊的心思,但面对林相的指控,竟也束手无策。  因为这样的事,前朝不是没有过。  外人看到的,就是新梧宫收养了罪犯之子,心思不纯。  没有人会相信,明飞卿只是看那孩子可怜才救他一命,淮瑾为了明飞卿能大度到去收养杀母仇人的血脉。  外人眼里,皇室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权与利。  眼看明飞卿落入窘迫境地,林丞相气焰万丈:“除非君上亲自来为你澄清,否则,君后做下此等龌龊之举,早已不配坐在这方凤椅之上!”  “皇上驾到!!”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朝堂众人俱是一惊!  明飞卿心神一震,往泰和殿殿门看去,只见刺目的阳光下,国师张岐捧着一方覆着锦布的盘子走了进来。  明飞卿心中莫名一空——不是淮瑾啊。  林丞相大松一口气,指责道:“国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圣上!”  张岐走上玉台,掀开上面绣着龙纹的锦布,一道圣旨骇然立于众人面前。  “见圣旨如见圣上,林相还不跪下?!”  林丞相大惊,只得认命跪地,文武百官也一同向圣旨高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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