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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阿瑾。”他笑起来,抬手指了指星月相伴的夜空,“你看,星星落了。”  淮瑾视线上移的瞬间,明飞卿仰头坠下观星台。  观星台,本来是建给他看紫微星的。  但他从来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宿。  在解脱的这一刻,明飞卿看到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为他忽闪了数下。  随着泰和殿外的一声闷响,紫薇星宿彻底熄灭。  大雪骤然而落。  满宫的人都在严寒中惊惧不已。  天子宴的宾客冲出殿外,看到新帝抱着安详睡去的君后,呆愣愣地,他将君后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念叨着:“捂一捂,就不冷了。”  新帝登基的当夜,未接圣旨的君后命陨观星台。  淮瑾登基后,改年号为元卿。  元卿一年,西溱四处天灾频发,民不聊生,曾经背后戳明飞卿脊梁骨的人全部死于天灾。  林相一党倒台,靠着丞相进朝为官的明扬被诛九族,明为仁被处以绞刑,明家无一人幸存。  元卿二年,边境战火四起,朝廷不曾派兵镇压。  元卿三年,淮子玉英年早逝,死时满头白发,死前口中还念着明皇后的小名。  同年,西溱被南国所灭,沦为南国版图内的西洲。  移居到西洲的南国百姓听这里的老人说:旧国本来是天降紫微星,奈何淮氏两任皇帝亲手折损了这般福气。  紫微星,再也不会庇护西溱子民了。  淮氏一族,就此亡国灭种。第29章 朕的君后呢?(回重生线)  没有星宿的夜只余下无尽的黑。  淮瑾在黑夜中一脚踏空,双目猛地圆睁!  “陛下醒了!”有人高喊。  一滴冷汗珠掉进瞳孔,酸痛让淮子玉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金黄色的光铺满了他的视野,放在锦被外的手能感到太阳的温度。  他还活着。  竟不知是活在前世还是今生。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抬手抓过自己的长发,竟然乌黑一片,目之所见没有一根银丝!  是活在了今生,活在明飞卿还在的今生!  他抓着乌黑的长发欣喜若狂,抬眸四扫,看见了形形色色的熟悉面孔。  有满脸担忧的太医,有忧心忡忡的官员,还有正埋头祈福的国师。  视线最终落在张岐身上,淮瑾掀开被子,生龙活虎地跳下床,冲过去对张岐说:“国师,你,做得很好!”  张岐一头雾水地挨了一顿夸,不明所以。  淮瑾却是龙颜大悦,他看着镜子里一头墨发年轻俊朗的自己,简直要乐得飞起来!  “君后呢,朕的君后呢?!”  满殿的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新帝口中的君后是明飞卿。  “君后在新梧宫。”张岐率先答道。  “陛下,你在观星台上无端晕倒,明飞卿他见死不救!”林相忙着告状,他拦住淮瑾,“陛下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一次没来看过,连问都没过问!安知不是他害你啊!”  “滚开!!”淮瑾一掌甩开碍事的丞相,箭步往殿外走了两三步,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折了回来,单手提起丞相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离了地面:  “明飞卿三个字,丞相该放在心里敬重,明面上,你该称他为君后。”  他加重了手劲,眼神中透着压迫性极强的危险:“你再敢背地里使龌龊手段害他,朕就让林霁这个状元身败名裂!”  说罢,将呆若木鸡的丞相扔到地上。  丞相被摔懵,片刻后才觉寒毛倒立——淮瑾像是看透了一切,彻底变了一个人,当年他怎么将诸位皇子踩在脚下践踏的场景历历在目。  幸而当时先帝还在,勉强压住了这个人的狠戾气焰。  要命的是,如今先帝已经死了,淮子玉骨子里那股疯劲要是卷土重来,谁能压制得住!?  ·  淮瑾踏出殿外,看到的是辽阔巍峨的溱宫,地上覆着白雪,天上挂着亮金色的太阳。  他光着脚踩在积雪里,冰寒之感从脚底蹿进四肢百骸,他似乎毫无所觉,一刻不停地朝新梧宫的方向狂奔。  他还活着,这本不是好事,但活在明飞卿还在的人间,那就太好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淮瑾的步伐,生死不能,星宿不能,神灵也不能!  新梧宫。  明飞卿正在院中烹雪煮茶,雪取的是红梅上的花蕊雪,茶叶是贵比黄金的香玉菁茶。  宫里人人都担心新帝醒不过来,为此寝食难安。  只有他这个君后悠闲自在,根本不在意淮子玉的生死。  他今日还换了一身蓝羽金丝的华服,宫里大部分人都还在为老皇帝戴孝,他是第一个在守孝期把白衣脱了的。  毕竟狗先帝配不上他的孝心。  这事儿外头已经颇有微词,但朝臣的心都系在昏迷不醒的淮瑾身上,明飞卿暂时也没受到什么弹劾。  细春从屋里出来,见一身金丝蓝衣的君后属实是这雪天里最养眼的一道风景,便也不再劝他穿孝服,手里还把那些白衣收拾了出来,打算移出新梧宫。  明飞卿瞧见她手里的衣服,道:“先别扔,指不定新的国丧要来了。”  细春:“”这不是盼着新帝死吗?  三日前,新帝忽然在观星台晕倒,当时君后就在身边,按理说应该立刻叫来太医才是。  结果明飞卿硬是冷眼旁观了许久。  他甚至怀疑淮子玉又在用什么苦肉计。  于是用脚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人,警告他:“别装了,再装我真把你扔下观星台!”  淮子玉阖着眼没反应。  直到雪下大,把淮子玉淋成一个雪人儿了,明飞卿才信他真病了,勉为其难在他冻死之前救了他。  淮瑾因此高烧三日,迷迷糊糊,数次都让人以为新帝要烧糊了。  他病倒的这段时间,明飞卿一句没过问,也不曾去看过一眼,更是随时做好了守寡的准备!  细春尴尬不已,只得闭眼瞎劝:“殿下不要太担心了,我听天白说,太医已经稳住了陛下的病情。”  “别瞎说,我可一点都不担心。”明飞卿耿直得不得了。  细春:“”哪怕装一装也好呀!!!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陛下,你这样会着凉的!”  “陛下,穿件衣服吧!”  太医和宫女的声音穿过宫墙传入新梧宫,他们是追在新帝身后的。  几乎同时,宫门口闯进一个满身沾雪的身影。  明飞卿品茶的手一顿:守寡的计划又又泡汤了。  淮子玉光着一双被冻红的脚,他身上的明黄衣裳十分单薄,头发也散乱在风中,没了金玉龙袍加身,看着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清雅少年。  明飞卿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进殿,却被淮子玉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他几乎是箭步踏上阶梯,扑过去抱住了明飞卿,一个鲜活温暖的明飞卿。  他抱得太急太紧,明飞卿没反应过来,后背猛地抵上了桌子,雪水泡的好茶全被撞翻。  “淮子玉!你做什么?!”  明飞卿厉声质问,淮瑾却吻住了他,光亲脸还不够,还把他的鼻尖,眼睛,额头,两颊全亲了一遍,亲一遍还不够,他要亲第二遍第三遍,吻像密集的雨点打在明飞卿脸上。  明飞卿:“”  忍无可忍!  “滚啊!!!”  他一拳抡过去,打偏了淮子玉的脸颊,而后抬起一脚,利落地把淮瑾踹下了六级台阶。  台阶上本来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顺滑无比,淮瑾屁股着地,在冰上滋溜滑下。  吨吨吨!  一屁股墩滚到了平地上。  追上来的太医和捧着狐裘的宫女恰好就撞见君上摔坐在地上。  明飞卿踹人的脚刚刚收回,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寝殿,把门甩得震天响!  众人惊在原地:这是撞破了弑君现场?!  淮瑾耳朵被震了震,他一屁股坐在雪里,左脸都被揍红了,却一点也不生气,他摸着被飞卿踹过的胸口,心道这一脚真是有劲啊。  有劲好,有劲好。  他傻呵呵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是失而复得的泪水。  两辈子才求来一次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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