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安静的时间太长,宴落帆都要怀疑自己说的并不是“心悦”,而是“定”,不然怎么能整个人都呆住?他在轻咬下唇后谨慎地将沉寂打破:“说句话。”殷辞月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我知道,我也心悦阿宴,所以……”最后那句话太轻,宴落帆听不真切,再追问殷辞月却也不愿重复一遍,只是坐在他的身侧,聊起这百年间在悬雁门发生的大小事,除了闭关修炼便是祛除反复的心魔很是枯燥,却是殷辞月实实在在度过的。这讲述像是要让宴落帆参与进那段日子。宴落帆也被提起了兴致,后知后觉想起本该和主角一同出场作为小师妹的林诗溪,顺嘴一问:“她现在如何?”在小说剧情中这小师妹可是在隐世门派憋疯了,对谈情说爱有种狂热的向往,最喜欢照着话本中的台词吟风弄月,可以说是个小戏精,蛮可爱的个性。殷辞月对自家阿宴提起旁人有些难过,不过很好地隐藏住了,“不清楚,我同她并无交集。”真是冷酷,不过却没和小说剧情产生出入,事到如今宴落帆也没指望这二人产生情愫,不过是好奇罢了,话题终止在此,他干脆继续追问:“你不过百年有余便到了出窍期,受劫成神是早晚的事,千万不要懈怠。”他都想好了,等殷辞月成功掌握大道,看透世俗后,他这个穿越者就该认真研究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大概再有三百年吧,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然而,他说这话时正在欣赏殷辞月的手,却忽略掉了其神情变化。……二人暂时分离,殷辞月被星希尊者招去问话。等到入夜,宴落帆按照惯例回到小院睡觉,虽说早在筑基期便不再需要睡眠,可这可是享受,还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不然等回到原世界无法适应了该如何是好?这一日过度用脑,必须好好睡一觉。谁知他碰到枕头,刚闭上眼,就发觉身侧一沉,蓦然扭头,在看清来者后松懈下来,不过还是伸出手轻推了一把:“你到我这里做什么?”殷辞月将那只手捉住,放在嘴边轻啄,眉眼间染上眷恋,向来清冷的声线在沉下后掺杂进温柔:“我想阿宴。”宴落帆那只被抓住的手被亲得痒痒的,而且在床上说这种话怎么说都透露出暧昧,作为草食动物面对危险时的第六感让他并未将话题继续,而是硬邦邦地“哦”了一声,又把头扭回去,颇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味。“阿宴。”宴落帆权当被拿走的那只手不是自己的,但在听到这声似是贴着耳侧,还带着温热的唤声后,那从耳迹扩散的酥麻感差点让他坐起,不过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殷辞月像是在饿极了的凶兽,面对心惊胆战的小猎物,慢条斯理地踩过红线,步步紧逼。他在注意到眼前人的敏感轻颤后,薄唇轻启:“阿宴,当初那些卷轴图册呢?”宴落帆头一次懊恼自己的联想能力,不用提,肯定是说当初悦山悦水送的双修典籍,他怂巴巴地咽了口口水,睁开眼,又犹豫地垂下,语言中不自觉带上不想被追究的讨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了。”只要检查一下储物袋便会被轻易戳穿的谎言,听着这撒娇一般的语气,殷辞月做不出揭穿这种事,所以亲了亲他的阿宴,“不要紧,合欢派掌门那里应该不缺这些。”这是什么意思?宴落帆卡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去要吧?”殷辞月没有反驳,眼底染上笑意,“不会打扰到合欢派掌门的休息。”“别。”宴落帆忍无可忍地坐起,拿着储物袋开始苦寻,转了话锋,“太麻烦了,我还是先找一找。”依合欢派掌门那洒脱的性子,只要去要了,第二日他和殷辞月的“风流韵事”就能传遍整个修真界。不敢想,太可怕了。终于,在殷辞月期待目光的注视下,宴落帆终于磨磨蹭蹭地将典籍拿出,怀有一丝丝侥幸去询问:“找这个做什么?”这话说出口怎么听都像是在明知故问,矫揉造作。而殷辞月也是认真回答:“双修,落落不想吗?”宴落帆哽住,拿着典籍的手一颤:“……”很难想。他们真的不能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吗?他欲言又止,然后在对上视线后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用视死如归的架势将典籍递出去,用力程度像是在递即将杀死自己的刀。这是在玷污主角吧?绝对是!说不定他马上就会因为做这种事,被忍无可忍的天道降下天雷劈死。“我忏悔。”宴落帆不小心说出了声。殷辞月正在将典籍接过去,听到后产生了点茫然,“什么?”宴落帆把头摇成拨浪鼓,破罐子破摔地坐过去,眼睁睁看着那典籍被翻开,上来便是赤果果的两个带把小人,烦了,明明画工如此一般却偏要把那个位置画得如此细致,不得不说美感是完全没有,不产生阴影都是万事大吉。他麻木脸。殷辞月继续往下翻,顺便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变化,试图找到一些偏好,然后在这本都快要被翻完的时候,宴落帆终于瞪大了双眼,不过并非感兴趣,而是这套动作实在突破人体极限。“这合理吗?”他发出灵魂质问。殷辞月本是草草带过,听到这话后认真观察片刻:“可以,阿宴要试试?”宴落帆抬手将殷辞月的脸推远,一口拒绝:“完全不想。”“阿宴是不是不愿……”宴落帆差点就回答“当然”了,不过在此之前他看到了殷辞月疑似受伤的神情,将那些典籍扒拉到一边,又强行扯出个笑:“这些太复杂了,我们才第一次,不好,先简单一点行不行?”有人能拒绝这种请求吗?至少殷辞月不行,所以他轻轻颔首,带着无法藏匿的迫不及待将人压倒在床上。这对宴落帆来说有点猝不及防,一直等到殷辞月再次咬上嘴巴,他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才安分了些,甚至很是无奈,含糊地请求:“能不能…别总咬一个地方?”快秃噜皮了!殷辞月在这时倒是很听话,落下的吻慢慢下移,从唇瓣到颈部,又到锁骨,然后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下痕迹。“阿宴,阿宴,我好想你。”宴落帆有点吃痛,紧接着是无语,本来在脖子那里蹭来蹭去就很像是大狗了,现在还咬人?事到如今听到这话他完全生不出感动的心思,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漏字了,不是“我好想你”,而是“我好想要你”。他在这种情况下的出神让殷辞月不满,于是——“不许咬那里!”宴落帆想说脏话了,明明在修真界装女子那么长时间他都快忘记怎么说脏话了,可是在被咬的那一瞬间,一万句国骂涌上心头。呜,肯定肿了,这主角是不是属狗的?……常见疏于锻炼体能为废渣的宴落帆昏过去好几次,期间朦朦胧胧地想是如何发展到当下局面的。原本是打算就此隐居,主要是害怕知晓真相的殷辞月失望,以及再被宴城主那老混蛋利用,嫌麻烦,现在都不是需要担忧的问题。他从未喜欢过谁,但觉得这份心意大概属于“心悦”,干脆任性一次,无论什么结局都接受。哦,不够完全,他不接受被做昏过去这一条,和想象中的纯爱相差甚远,仿佛无意走进了某花市的片场。“殷辞月,我……”接下来被用力一撞,剩下的言语化作呜咽。夜色还长,抵死缠绵,耳鬓厮磨。于是等到第二日,直接被做昏过去的宴落帆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恼羞成怒”,将殷辞月箍着他的胳膊强行掰开,脸臭臭的也不讲话。贪得无厌,不可理喻,厚颜无耻!宴落帆想不出更多的四字词语了,不过这只是他词汇量的极限,并非怒火的极限。一想到昨日他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被殷辞月哄骗,居然真的将那典籍上的动作实践了一遍,甚至那个连那个很不合理的姿势也是一样。他将自己的里衣拽开一点,看着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最后目光落到那被重点照顾的粉红两点上,一个脑袋比两个大。果然还是肿了,都说了不要咬,偏不听!“不许装睡了。”殷辞月听话地将眼睁开,弱弱地唤了声:“阿宴,不要生气。”嗯,他的确有错,没忍住,可是阿宴香香甜甜的怎么亲也不够。宴落帆毫不留情将那张试图靠近他的脸推开,声音有些喑哑,在轻咳两声后兴师问罪:“让你停下,为什么不听话?”殷辞月锲而不舍地继续凑过去,“我想要阿宴更舒服一些。”好吧,其实有舒服到,宴落帆最后还是沉不住性子,无法长久维持生气的状态,只是垮着一张小脸抱怨:“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殷辞月认真看了一眼,然后耳根慢慢爬上一层薄红,他偏过头去面带不舍地说道:“阿宴,你、你受不住了。”宴落帆:“……”理解成诱惑了?他一时间咬牙切齿,将被子丢到殷辞月的头上,然后狠狠捂住,威胁道:“不许说了,再继续说就没下次了!”现在光风霁月的主角在宴落帆心中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条疑似口欲期没过的蠢狗。他恶狠狠地横了一眼被乖顺捂住的殷辞月,由于腰酸腿痛的后遗症正在思索:为什么自己如此自然地成为了被上的那一个?就很离谱!宴落帆想不通,正准备穿衣服所以动了动腿,然后听到铃铛般的清脆声响,他不敢置信地将被子一把掀开,看到一串光泽像银,可硬度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单只脚铐连着细长锁链,安静地出现在他的脚踝上。怎么回事?他后知后觉猜测到自己并未听清的那句话是何含义,大概是永不分离一类的?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殷辞月,给我解释!”作者有话要说:宴落帆:狗狗竟是我自己。因为上一本到最后只有一个吻,故尝试证明……第75章 回临谷峪虽说这单只脚铐锁链的样式极为精巧, 上面的花纹样式也是肉眼看得出的花了心思,是一只睚眦凶兽踩着浪一般的祥云,其内圈中为防止将皮肉刮伤还弄上了一圈不知何种灵兽的柔软皮毛。宴落帆问完话, 耐着性子晃了晃那叮铃作响的脚铐, 发现他刚醒来时没发现是有原因的, 比鸿毛还要轻盈完全没有坠累。工匠技术蛮不错,值得夸奖……才不是!他压根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一把将殷辞月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到一边,在轻抿嘴角后扬起个毫无感情的笑,桃花眼弯弯:“怎么, 是昨天晚上不够开心吗?嗯?”听着那拉长的尾音, 殷辞月确定其中的恼怒,没有丝毫拖延地低头认错:“阿宴,我知道错了。”认错态度良好, 宴落帆只当作是一时兴起,也就没再追究,只是又晃了晃脚很理所应当地请求:“嗯,取下来吧。”殷辞月迟疑片刻:“不取好不好?”为了防止从那张柔软嘴巴中听到拒绝的话语, 他一把将人拥住,然后埋在肩窝中好似撒娇一般轻蹭, 顺便轻啄了两口那白皙上较深的印记。现在的阿宴整个人身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个认知, 让殷辞月无比满足, 只能以将人抱得更紧去排解。而被抱住的宴落帆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偏了偏,努力去理解这话的含义, 最后想到了另一种小说常见套路, 瞳孔地震, 满目震惊:“你的意思是要一直这样锁着我?”这算囚禁吗?一定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