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便察觉到被疏漏的地方,殷辞月这个家伙从筑基期起就不需要睡眠,然后整日偷偷修炼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面露怀疑,“总归不会是又跑去后山了?”发现经脉开始变窄所以去试探原因也是情有可原。谁知殷辞月摇头,“我到了丹雾峰,九叶花要炼制成丹药还需要一些时日。”宴落帆倒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他仔细打量片刻,眉目中流露出担忧,正色道:“你嘴巴怎么没治好?”就算是经脉受损,总不能连丹药都一连失去效果了吧?殷辞月抚过嘴角的伤处,那里已经结痂,又将目光放到眼前人的殷红唇瓣上,为没能找到痕迹而可惜,“不要紧。”宴落帆现在对一切变故异常敏感,等到悟阁将坐骑灵兽收起,他又找出一大堆丹药,“总该有个有用的,还是咬得太狠了?”路过的金舒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恨不得自戳耳朵才不会这般气恼,她将那嘴角伤痕看得一清二楚,不免阴阳怪气:“这是有意过来炫耀的,刚九死一生升入金丹的殷道友?”而早就到达悟阁听到动静后走出的顾恭如,更是差点没挂住脸上阳光的笑,“阿宴,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可是安溪门实在一堆麻烦事,那什么秘境麻烦得很……而且我的飞信你一封也没回过。”普通朋友这样说话实在过分腻歪,宴落帆很不习惯更别谈动容,他每日苦修结束只想倒在床上咸鱼躺,实事求是:“不过几日,而且我从未见过什么……”“修士虽不必过分在意男女大防,”殷辞月在这时突然开口打断,又冷声补充,“可你还是不要这样呼唤落落为好。”顾恭如终于卸掉那无棱角的表面伪装,沉下脸:“这是我的自由。”殷辞月回了两个字:“不是。”……这是什么“两男争一女”的诡异画面,尤其是这个“女”其实是个男子。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宴落帆额角黑线都要划下,为自己之前的放任而后悔,只得打圆场,“不叫就不叫,又不是什么大事。”顾恭如闭嘴,可不满依旧写在脸上,“那我以后叫什么?”“宴落帆,落帆,落落……什么都行。”宴落帆能一口气说出一大堆,但忍不住无奈,说好的来消业障?怎么净给他出难题。所幸殷辞月也是听话,随之进入悟阁,可冷意并未消退。他厌恶旁人于落落是特殊存在,就是称呼也不行,而且每次被唤作“阿宴”时,落落总会流露出一丝怀念,那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往。等各自入座,整个悟阁一时陷入凝滞。也就只有宴落帆还未察觉,仍惦记着殷辞月嘴巴上的伤,“这丹药你……”嗯?什么时候好的?坐在斜前方的金舒容皮笑肉不笑,看出他心中所想,出言相讥:“显摆完不就好了。”宴落帆再不明白为何不治疗伤口便是呆瓜了,脸直接红到脖子根,拿丹药的手指在轻颤两下后骤然发力,狠狠磕在桌案上,然后愤愤扭过头去。为追求天常道法而生的殷辞月怎么有这么幼稚的小心思?而且就拿刚才在门口那件事,也不够淡定冷静,现在难道是能同人随便起冲突的时候吗?还不谨小慎微一点。宴落帆回想到自己方才的担忧,气得捶捶桌子。齐长老姗姗来迟前来讲道,看到许久未曾见面的弟子出现在眼前,欣慰地长叹一声:“可不能好高骛远,最为根本的道法绝对不能落下。”众弟子齐声应是。等到结束早课,殷辞月起身,结果发现宴落帆并未直接拔腿离去。按照以往惯例,落落会在长老宣布下早课的一瞬间离开,才不会搭理旁人,结果这次——应该是在特意等他?“还不走?”宴落帆出言催促,他打算直接将人给送到星舫楼,这样才能放心。走了有一段,殷辞月发现这方向是朝着星舫楼而去,他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个性,直接将疑惑问出:“落落有些奇怪。”宴落帆顿时心虚,声音都拔高一个程度:“哪里奇怪,不要胡说。”既然不愿回答,殷辞月也不想将好好的氛围弄僵,在离开一段距离后,他将话题转移:“落落之前说过不记得顾恭如。”宴落帆理所应当地点头,“怎么了?”殷辞月将步伐放慢,目光放到身侧人的脸上,注意着任何细微变化,“可是落落在听到他叫你阿宴时的眼神不是这样说的。”宴落帆恍然,干脆利落地解释:“这个和谁叫没有关系,只是‘阿宴’这个称呼让人怀念而已,当初所有对我好的人都这样叫。”“现在没人这样叫了。”殷辞月陈述。宴落帆耸肩,不以为意,“这很正常。”毕竟连世界都换了。殷辞月突然轻声道:“那我这样叫好不好?”宴落帆陷入沉默:“……”合着刚才对顾恭如说的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这称呼放在当下也毫无特殊意义。没得到答复,殷辞月似乎很是受伤,但还要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我对落落不够好。”宴落帆才意识到他方才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赶紧表示无所谓:“你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殷辞月从善如流:“阿宴?”宴落帆长舒一口气,无奈道:“我在。”在大多时刻,他对待这个剧情里冷心冷肝的主角真是毫无办法。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个不知名的宝空投了2011块月石,啾咪啾咪!第51章 你在撒谎接下来几日都毫无波澜地寻常度过。宴落帆全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注意着一切有异动的情况,在此期间有人想要找殷辞月去演武场练上几手,都被他给强硬拒绝, 借口无非就是要陪逛街一类。可这日子一长宴朝瑜都发现了不对劲, 难免生出担忧, 说好的先搬离星舫楼,而接下来就是要逐渐划清界限, 可这怎么还走得越来越近了?于是他在这天早课结束后把宴落帆给单独叫走,提出这个问题。宴落帆在被呼唤名字那一刻就大概猜测到原因,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所以并未表现出心虚, 只是在回答过程中有几分含糊:“我正在寻合适的时机,一直没能开口。”“这件事不必过分心急。”宴朝瑜很少面对说谎的人,在他的概念里修士都是一身浩然正气, 所以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忍不住叮嘱两句,“落落还是要注意和他独处时的界限,别将现状搞得更复杂为好。若是闲来无事倒不如找顾恭如, 他是个好孩子,同你也是知根知底。”宴落帆自然是没想到会在他大堂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看来这两人是私底下进行过交谈, 而且顾恭如还借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不过, 他有一种宴朝瑜是在毫无知觉中被收买的体会, 可就按平时处事来讲,笑眯眯的总归是更讨人喜欢一些, 就连有一句话都是这样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哥哥, 放心, 我会注意。”至于和顾恭如变得亲近这件事,他可没答应。说是来自食草动物的第六感?他觉得这个人实际并不是表面那样好相处,无论言语还是行动都给人带着假面的虚浮感。可就算心思深沉又没做坏事,宴落帆心烦得抓抓头发。宴朝瑜将这小动作看在眼里,他提议:“落落可要同我一起去巡山?”宴落帆迟疑片刻,因为他护送殷辞月回到星舫楼的任务还没完成,打算开口拒绝:“还是算了……”然后,便被抓住了手腕儿带到灵兽上。他只能将剩下的话给默默吞回去。就这一次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坐下决定宴落帆在心中召唤星避,让星避代为转告,可是迟迟没得到回应,也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不得不说偶尔巡山确实有放松心情的奇效,整个临谷峪都收入眼底,水软山温,由碧色所铺就的锦图,就连偶尔传来的兽鸣都显得悠长。半炷香时间过去,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演武场,那里有小黑蚂蚁一样聚集的人影,瞧着要比往日多一些,许是在宋青望离开后有了新乐子?宴落帆直到现在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些本该清心寡欲的修士有那么多好斗因子,还敢胆大妄为地公然开设赌局。当然他如此抱怨连天,主要是由于之前去试了两把,然后狠狠赔了,自此“赌”成为一生之敌。天知道看着膘肥体壮的年轻壮汉和半截入土的老头对打怎么会输?只能说修真界确实奇妙。正当他出神时,宴朝瑜开口询问:“我听说近来落落在修炼上很用心。”宴落帆回答:“确实如此。”说完他又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刚好到转籍殿,拍拍坐骑灵兽的脑壳,“哥哥,我想要去查阅一下典籍,就不继续巡视了。”宴朝瑜也未强求,将人放下后又叮嘱了两句“不要急于求成”后离开。然后宴落帆刚迈进转籍殿的玉石门槛,就迎面碰上了之前那个说自己乐于助人的师兄。“唉呀!小师妹你又过来了,上次我还没能认出你是谁,后来才听说你便是美人……”宴落帆都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话了,赶紧羞耻打断:“师兄可知道有关光灵根的典籍在何处?”“光灵根?”掌事师兄拧着眉,左思右想,“这个或许……就在东南角上?修真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灵根也都有的。虽说我没听说过什么光灵根,可它如果真有,在那一片儿肯定能找到记载。”宴落帆道了谢,刚抬起脚准备朝那方向走去却又僵硬停住,他想起还有另一件没来得及做的事,第一时间便是找到灵草区,翻找一阵却没找到之前被刻意藏匿在此的暗红竹简。掌事师兄一直跟着他,以便随时提供帮助,见状立刻追问:“小师妹可是要找什么?”不管怎么说乱放典籍确实没太有公德心,宴落帆不太好意思,但不得不开口:“师兄,我之前将泣鸳灵珏的竹简放在这儿,可这次却找不到了。”掌事师兄前段时间才将这些个才子佳人的关系搞明白,刚好派上用场,他轻捶掌心,“我上次发现了,你那未婚夫刚好路过就拿走了,说要摆放回原位,现在应该能在之前的位置找到。”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宴落帆表演了一整个懵住,放在竹简上的指尖迟迟无法移动。他那天本就是为了避开殷辞月才将竹简藏匿,可据掌事师兄的话,大概在他刚走后竹简就被发现了。殷辞月有翻开看吗?不可能不看。宴落帆一时无法平静,在掌事师兄的不断追问下,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我之前还有些细节没弄懂,请问师兄我可以带走吗?”掌事师兄见这神情不对,立刻引着人去寻,然后亲手将竹简递出,宽慰道:“总归这世上也就你有泣鸳灵珏,要带走就带走。”宴落帆轻声道谢,垂眼看向竹简的系绳,确实并非他的惯用手法。就算试图抱有其实是被无关人员而并非殷辞月翻看过的心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小师妹你可要继续去寻什么光灵根典籍?”宴落帆从自己被欺骗的认知中回神,回归淡定,点头道:“嗯,请师兄带我去看。”只能在心中暂时将此事压下。星避懵懵懂懂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感知到自己这位临时主人心绪的巨大波动,思来想去最后也没敢吱声。查找有关于光灵根的典籍确实是件麻烦事,有各种灵根适合如何修炼、有各种灵根比较亲近的元素,甚至连怎样结合能生出想要的灵根这种不靠谱的典籍都有,就是没找到有关光灵根的记载。宴落帆心烦意乱和掌事师兄从午时翻找到酉时,终于在积尘的角落找到了布满灰尘将近腐朽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