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戟点点头:“是,师父。” 这两日拟定出的计划完美无缺,他不想冒险当着江云渡的面拿命试探。 租来的牛车就等在院中,他说过话,又一瘸一拐过去坐下。 见江云渡没有回房的意思,沈苍问:“你要陪我去一趟?” 江云渡道:“嗯。” 沈苍说:“那你也去车上坐着。” 江云渡蹙眉。 没等他开口,沈苍抬手:“没得商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的身体比我更需要担心,总这样无所顾忌,你的伤下辈子也不能痊愈。” 江云渡负手握着玉石,闻言,缓缓收拢。 此间伤势于他并不算重,然灵机口中时机迟迟未到,也许正和伤势有关。 沈苍说得很对。 他应当有所顾忌。 尽早恢复伤势,待时机赶到,才好离开。 江云渡五指又紧,转身道:“我等你。” 沈苍忽有所觉,看了看他的背影。 心情不好? 可能只是不想见到刘武阳吧。 沈苍收回视线,继续把千戟需要的药材打包,才走到牛车旁,赶车出门。 千戟缩在角落。 他还记得当初江云渡对他说过的话,不敢和江云渡有半点接近,到了刘家,才松了口气,被二老扶进房间。 早在千戟摔伤第二天,沈苍就和两人解释过,这次见面,两人也没有意外,只不住说着给沈大夫添麻烦了。 沈苍细细交代过注意事项,留下药材和银钱,谢绝两人留他们吃饭的好意,和江云渡一起离开。 千戟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离开沈家。 帝君分散。 今晚,就是机会! — 当晚。 夜色深沉。 等到二老歇息,千戟推窗看清月色,一瘸一拐,悄声出门。 他需要一个引动沈苍,却又能让他趁虚而入的距离。 一天时间,他已打探清楚。 隔壁就住着一男一女中年夫妻,人不多,便于出手,且付得起诊金,离得最近,是上佳之选。 到隔壁人家,千戟逼身墙后,看向门缝。 夫妻已安稳睡下。 他往四周看了看,翻窗而入。 没多久。 一声凄厉女声划破夜空。 周围夜灯逐间亮起。 一道黑影随即自窗下翻出。 千戟在阴影中走向门外,脸上带着难以收敛的微笑。 这么久了。 今日即将事成,他实难压下心中激动之情。 走到门口,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微一皱眉,侧身立在门后。 木门猛地被推开。 正中千戟前额。 “砰!” 千戟咬牙咽下一声闷哼,强忍前额的裂痛。 身在凡间,没有修为,行事也多了几分繁琐,不可立即抽离。 “老七,刚才听到你们家有动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渐行渐远,他正要从门后出来。 又有凌乱的脚步声小跑过来。 “砰!” “砰!” “刚才是老七家里的在喊吗!” “……”等到他们再走远,千戟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走出门后。 “谁!” 千戟还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一脚骤然把他踹倒在地。 “大家快来!”有人高喊着,“这个人在老七这偷偷摸摸的,被我抓到了!” 说完还不解气,又往他身上踹了两脚。 “深更半夜来这肯定不安好心,说!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好不容易温养的断腿“嘎嘣”一声。 千戟来不及解释,惨叫一半,眼前全黑了。 他再醒过来。 鼻血止住,断腿上了夹板,躺在床上,茫然间听到身旁有人不停道歉。 “老刘头,实在对不住,天那么黑,我真没看清是你们家武阳!” “……”千戟咬牙切齿,咽下喉咙的腥甜,艰难起身,哑声问,“隔壁的老七,怎么样了?” 男人更愧疚了:“武阳啊,你昨晚也是去看老七的?你说你怎么不出声呢……” 昨晚? 千戟看向窗外,才注意到天色黯淡,是傍晚。 已经过去一天了。 他紧紧闭起双眼,绝望摔回床上。 “武阳你没事吧?”男人见状,吓了一跳,忙说,“沈大夫就在隔壁,你千万忍一忍,我这就去请沈大夫过来!” 沈大夫? 千戟一愣,见他匆匆跑了出去,赶紧掀了被子下床。 老刘头也吓了一跳:“武阳,你快躺下!” 千戟作势躺回去,对他说:“爹,你去倒碗温水过来,沈大夫忙了这么久,一定渴了。” 老刘头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 千戟看着他出去倒水,才拖着二断的残腿走到桌边。 机会千载难逢,他绝不甘心就此放弃。 时间紧迫,他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拿出桃颜花瓣,尽快又躺回床上。 老刘头端了水过来,听到门外有声音,知是沈苍,对千戟说了一句,转身去迎。 千戟趁机把花瓣粉末倒进碗里,拿一旁筷子胡乱搅了搅。 等沈苍进门,他对老刘头说:“爹。” 老刘头笑着把水端给沈苍:“沈大夫,忙了这么久,快喝碗水吧。” “谢谢。” 千戟屏息看着沈苍喝了一口,心跳几乎蹦出喉咙。 然而把完脉,开完药方,看着沈苍的背影如常离开—— “……”千戟含怒捶床。 凡间药典。 狗屁不通!! — 与此同时。 回家吃过晚饭,沈苍帮江云渡上过药,再煎药服下,洗漱后一起回到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他觉得体内偶尔发热,但没放在心上,只把被子往江云渡身上挪了挪。 江云渡背对着他:“我不冷。” 沈苍说:“有利无害。” 江云渡往身后微侧过脸,又转回,闭目不语。 沈苍也闭眼睡下。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