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阿米娅,整个白晶菊小队都知道,有一个或更多的叛徒藏在他们之中。出发前,凯尔希定下强烈怀疑目标、摆锤和逆弦。 其实莫林的怀疑程度也不低。她加入巴别塔的时间比逆弦还晚,又对特蕾西娅有突兀的忠诚和亲近,很难让人信服她不是叛徒。她有足够的动机猎杀特蕾西娅,也有足够的能力得手后远遁而走,不过有特蕾西娅还是坚信莫林的忠诚。 她的原话是:“即使现在的她不是萨卡兹,但萨卡兹是祂所造就的。哪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泄密人随时会将特蕾西娅的位置传达出去。即使他或她藏身在罗德岛内勤或其他小队,依然会从每天的任务简报中得知特蕾西娅的行踪。 当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危险之地的特蕾西娅身上,就足以让罗德岛本舰全须全尾穿过边境防线了。 “你是不是那个叛徒?”问道。她喜欢的那个相机被随意抛下,向莫林展露出自己的怀中爆炸物。 果然,咫尺之间人尽敌国,君子不立于危墙下。莫林知道,只要想,这个白发红角的疯批美人随时会拉下引环,让两人同赴黄泉。 莫林回到两人睡觉容身的帐篷,是为了取回那个让她社会性死亡的胶片。 她曾和特蕾西娅讨论过的反应,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图穷匕见。 “大意了啊。你那么喜欢的相机说摔就摔,不心疼吗?”手里捏着羊灵生机、屏障术和钙质化的莫林一点也不慌,但她想演一波。 “你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咬牙切齿道,“如果没有特蕾西娅,我的一生都毫无意义。我不相信我们的友情,也不相信你的电磁铳有没有关停的后门。这个当量的炸药你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好吧好吧,我说我不是,你信吗?”莫林完全没法和这种特蕾西娅激推厨交流,选择了用言语反打一波,“你别说我,咱俩加入巴别塔时间一样。我不是萨卡兹,而你加入赫德雷佣兵队之前的履历成迷。你偷拍特蕾西娅的事,连阿斯卡纶都懒得理你——白晶菊小队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嫌疑。” “那,这可怎么办?”开始焦虑。 “相信殿下,她会处理好所有事情。所有状况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包括了今天我们的争吵。我们能为她做的最大的事,就是好好执行命令……以及,相信我的电磁铳,它非常可靠,装置的后门在战斗开始后就会关闭。毕竟雷姆必拓的工程师不是傻子。” “你说得轻松!”揉乱了自己的短发,试图找回一丝理智,“大半个卡兹戴尔都想要殿下的命!她为什么要犯险?” “因为巴别塔需要一个有这样担当的王。” 一个人撩开帐篷帘子,带来一束初升的阳光,照到萨卡兹少女的脸上。她的殿下携着光芒出现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抱歉,我听到了你们的一些谈话,”特蕾西娅的脸上依然很哀伤,但心中那冻原的万古冰雪般的冷漠都在融化。“你们在保护着我,不是吗……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宫廷的王女,百年战争中我受到的刺杀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现在,我还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明证。” 她向莫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和千珏是好孩子,也愿意相信巴别塔的大家都是我们的战士,只是有些人也许是受到了煽动……但我们的命运是连接到一起的。” “特蕾西娅!该出发啦!”阿米娅喊道。 “我去收拾行装了,你们也快一点,今天我们要换防了。”特蕾西娅停下了她的演说,用一句话来结尾,“这艘改动过的移动城邦是现代卡兹戴尔的第一座,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座。” …… “话说,你在加入赫德雷他们之前,到底在干什么?”莫林问道。她当然知道,在模组中描述的她的儿时故事,但她更想听自己说出来。 只有倾诉,才能让彻底走出来。她不敢给特蕾西娅讲,不想给伊内丝讲,更不愿和其他干员讲。直到今天的事情,莫林自认为和的关系到了一定地步,所以她主动问起了这些。 莫林和一起合力,将拆掉的帐篷卷好,能够压在行囊上背走。 “我的过去啊……”的脸上浮现出落寞,“我没有过去。” “是没有吗?你就是不想讲。” “……作为交换,你先讲讲你的过去吧。你登记的时候好像是炎国人?” “我小时候大概就在炎国吧?后来因为感染失去了大段记忆。我能想起的……在卡西米尔先是作为奴隶参加过地下骑士竞技,后来被莱茵生命录用,学到了很多术士的知识,” “那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来卡兹戴尔做什么?”笑了,她想听笑话。“不会是莱茵生命不给你发工资吧?” “没有没有,就是感觉生活下去,是没有尽头的研究(莫林心想,被研究)……我觉得不好,就走了。” “听起来就很无聊。”努努嘴。 “是啊。我在莱茵生命的一个朋友就是萨卡兹,所以我替她来卡兹戴尔看看。”莫林伸了个懒腰,道:“后来我在一个萨卡兹那里得知了卡兹戴尔的双王战争。我倾向于特蕾西娅的想法,所以……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该你了。” “我啊……”一边干活,一边回忆那些黑暗中的故事。“我在卡兹戴尔出生,长大。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家了。不过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也不止是没有父母,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些秘密在黑暗的过往回忆中翻涌。随着太阳的升高,她从未有过地向往光明。 “我背叛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背叛。我第一次有记忆的杀人,是配合一个颇有胆色的佣兵,屠杀了一整支毫无防备喝下安眠药汤的佣兵队。那个人故意留了一个完整的活口作为我的考验。那个活口差点杀死我,但我的行囊里有一个刀片。我在他的身上乱戳,直到他不再动弹,直到我手上流淌我和他的血液。” “真是很危险啊,那时你多大?” 开始装行李。“不记得了,十几岁?肯定不到十四,那些佣兵都不把我当成可以战斗的萨卡兹。甚至那个佣兵叫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但是那晚的战斗……还在我心里。” 突然,她看到了行囊的夹袋里的刀片。它身上的血渍和锈迹染在一起,而且因为在巴别塔很久没有打磨,在锋面滑动都无法割破手指。 那是她成为佣兵前就得到的东西。她最早的武器。 佣兵的行囊里有个夹层,夹层里放着平时不常拿出来用的东西。往往,也是他们最珍重的东西。 感觉那片刀无比沉重。几乎毫不犹豫,她用力将刀片掰断,扔到沙尘中。 …… 背起佣兵的行囊,夹缝里是勉强还能用的相机,和一张她和殿下的合照。画面中,殿下优雅温和地抚着她的头,而她向相机比出v手势。 “该上路了。”轻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