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我输?”听到命令,欣特莱雅在经纪人面前气得拍桌子站起。这副气愤而失态的模样要是被小报社拍到,能登上头条也说不定。 经纪人面不改色,即使面前这位竞技骑士一巴掌下来自己会住三个月的医院,他依然柔声道:“白百何,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谈谈。以及,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请你保持好自己的仪态。” 欣特莱雅顺了顺气,强压心头怒火,重新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愤,但是你看看四周。”经纪人伸出手,向四周指指点点,欣特莱雅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你看看这大栋的别墅,这柜子美丽的衣物,这明亮的源石灯,还有插着这束你最喜欢的白百何的珍贵瓷瓶,如果没有玫瑰报业的运营,光是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你的同龄人们奔走一年了。但只要输掉这场比赛,你就能全款买下这栋大别墅,继续住在这里,在院子里接着栽种你最喜欢的白色百合花。” “若是我赢了,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属于我,甚至会‘被’退役是吗?”欣特莱雅冷冷道。 “当然,有了骑士称号,过了明年退役禁赛期后你也可以撇开我,继续以独立骑士的方式参赛。”经纪人太知道如何敲打这些小年轻了。 “但是背后没有家族支持,你能走多远呢?这一年的维持训练费用,武器保养费用,甚至吃饭问题都要你自己去考虑。” 欣特莱雅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继续赢下去?这样玫瑰报业能赚更多啊,就像,就像薇薇安娜那样。” “好问题。”经纪人打了个响指,欣特莱雅的妥协态度让他很开心。 “第一,你的形象还太过单薄,不足以支撑起一个称号骑士的名声。第二,烛光骑士——啊,就是薇薇安娜,她在所在分区的预选赛中以全胜的姿态杀出,公司也要在她身上投入资源,所以这一届……还请你对公司的安排多些谅解。” “如果没有前几场故意放水,我也能在预选赛中全胜晋级。是你说让我……” “白百何你扪心自问,就算不放水,最后一场你能有几成胜算?”经纪人打断了欣特莱雅微弱的辩解。 “我、我……”欣特莱雅张了张嘴,回忆起了那个金色的天马。 他是那么的强大,一头金色碎发,持枪而立、盔甲严整的形象也盖过了手拿弓箭的她,简直是民众心中骑士的化身。 在竞技场上,没有任何足够她拉弓的时间。即使她的弓再精准,再瞄准中万无一失,但没有完全施展源石技艺来蓄力的箭,永远是软的。 “我,再让我想想……”欣特莱雅沮丧地垂下头。 经纪人带着一脸失望转过身,在欣特莱雅看不到的方向,嘴角向上勾起。“你慢慢想,离比赛还有几天,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当经纪人走出去,贴心地关上房门,走廊里他听到身后房间里瓷瓶破碎的声音和隐隐的抽泣后。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就像她第一次时打假赛一样,这个少女最终还是会为了生计去做事。 …… “事情很顺利,欣特莱雅同意打表演赛了。”经纪人毕恭毕敬地汇报道。 商业联合会专管竞技骑士管理部门的经理坐在他独属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公文。 “嗯。”他头也没抬,仅仅发出一个音节表示他听到了。 “您要的关于白百何欣特莱雅的全部参赛记录和手续的复印件都在这里,我放在哪?”面对整桌杂而不乱的文件堆,经纪人不知道将文件放到哪里好,只能保持鞠躬递上文件的姿势。 过了不知多久,经理终于翻看完了手中的文件。他熟练地签名、盖章,将其放到咖啡杯下压着。不久,秘书将会来取压在这瓷杯子下的所有文件,并为经理将杯中咖啡补到三分之二满。 “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似是惊讶于经理将这份文件加急处理,但经纪人不敢多问。他倒退着走出四五步,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听到门的扇叶合上,经理才问道:“这就是你选好的学徒?” 窗口翻进一位棕黑色头发的库兰塔人。这位库兰塔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吉良吉影都没他向往平静。但是到了黑夜——某些时候白天也行——他就会化为令人胆寒的无胄盟杀手,白金大位。 就这一招藏匿在窗外,仅用藏花盆后的四根手指固定身体,以太阳角度的阴影藏身,既没有引起对接欣特莱雅经纪人的注意,也没有被路人察觉的‘手艺’和胆大心细,他的暗杀都能无往不利。 “是的。”白金大位向经理汇报道:“我看过她的每一场比赛。她的弓术足以轻松杀掉对手,却因为‘表演’,故意用对手的剑刃划伤了手背,以受伤无法拉弓为由退赛。这本身不难,但在没有事先商议的情况下,巧妙地让对手和裁判都没有发觉,又没有真正让自己受伤,这份聪慧和技艺足以让她成为一名出色的无胄盟学徒。 “倒数第三场,对战很精彩,您可以先看一下录像……” 经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空,这种事情既然你决定下来,我这边就调配资源给你。她还没有‘觉悟’,你觉得用谁更合适一些?” 所谓‘觉悟’,自然不是在黑暗中维护卡西米尔正义的黄金精神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条人命,作为加入无胄盟的投名状。 “经理,我想在她的面前进行一次无胄盟的活动。小天马还不知道无胄盟的存在,建议您先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我已经输了啊!’白百何欣特莱雅在赛场上狼狈地逃窜。 她的小臂铠甲上有明显的锤痕,凹了下去。这是她故意放对手进入近身战时,被对方当头一锤砸下造成的伤害。 她的长弓被砸地脱手。左手假作脱力,右手拔出短刀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宝贵的面容。 按理说,这场表演赛在此刻就该终止,她已经失去了主武器和用来示意投降的左手。可是无论她如何向对手和裁判用眼神示意,库兰塔骑士还是在像驱赶家养羽兽一样将她赶得满场跑。 ‘可恶啊,难道我要向裁判席大喊我认输才能结束吗?那我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形象怎么办?’白百何欣特莱雅一个优雅的后跳,避开重重砸下的一锤,却被骑士盾击打得几乎失去平衡。 透过铠甲的缝隙,白百何看到了他的眼睛。兴奋、欢愉、残忍。 ‘该死,他就是想戏弄我。’欣特莱雅心中腾地升起一团火气。 ‘从这个缝隙过去,右手格挡开盾牌。只要把短剑交到左手正握,我一剑就能抹了他喉咙!’欣特莱雅目露杀机。 ‘不行,我的左手可是‘受伤’的,那样人人都能看出我在打假赛。’ 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卡西米尔粗口’,白百何欣特莱雅苦苦支撑着。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