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遮天蔽日的狂沙一刻也未曾停下,将孤独与疯狂吹向薇安。 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进沙子的感觉的确不好,薇安现在可以确定。 但苦难早就磨灭了感官,身体对于水分的渴求压住了其他的一切渴望—— 前方有一个沙丘。 薇安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爬上沙丘,但很快,前方一片平坦的沙土让她大失所望,她只能继续艰难地迈着步子向前走。 腿越来越沉重,脑袋已经开始发昏,但薇安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沉重如铅的腿继续重重地踏进前方的黄沙里。 薇安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她心里止不住地嘲弄着这片沙漠所把玩的伎俩,那在她看起来是最低端,最可笑的伎俩—— 人可以在苦难面前低下头,在生活面前弯下腰,可人不能对着希望跪下—— 前方会有些什么,会出现些什么,这片沙漠就算宽过宇宙也终究有极限,就如同那密密麻麻的雑一样,哪怕遮住她的视线,但她仍旧将它们杀了个干干净净,这片沙漠也一样——它一定会有着尽头,因为自己无法证明它不存在尽头,无限本身就是个谬论,因为无限本身无法证得,以无法证伪来确定其准确性只是人类对现状的妥协。 薇安如此坚信着,她在内心下着誓—— 等老娘搞明白了出去了弄不死你这个搞出这么些个鬼东西的杂种! 薇安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正派,至少她自己认为不是,她只是活得随心所欲,她认为什么让她舒心她就去干,所以只是她的思想被教育的好罢了,她自认为本质上自己属于坏人。 薇安抬起头,站定,与漫天风沙对立,狂风吹起了她的风衣,吹起了她的发丝,吹起了她的回忆—— 那个棕发的少年真的很崇拜自己,很喜欢自己,他被这已经腐烂掉的世界束缚了太多太多,所以他发了疯似的向往着自由的灵魂。 今天上午,他询问自己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 今天上午的时光被狂风吹来,刹那间就占满了薇安的大脑—— “薇安大人——怎么才能像您一样这么——自由?” “比雷” 薇安的眼前突然变的一片漆黑,她不由自主地重重地栽倒在地,冰冷开始迅速侵占她的意识,她突然就—— 忘了 漫天风沙中,薇安·博拉睁开了双眼。 薇安看向未知的前方,狂风吹的她的风衣猎猎作响,但她的腿却宛如钉死在了沙漠中一般,连一丝一毫的摇晃都未曾出现。 薇安在想——她今天早上说了什么来着? 好吧,她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记忆便变得这般随意。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她只是开出了比雷当时的迷茫,针对着那些迷茫做了点提醒而已。 不过她倒是记得自己当时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她当时看着那张期待又有些紧张的脸,内心最想脱口而出的就是—— 老娘自由你妈! 这个恶心的世界孕育了一堆贪婪的水蛭,有善心的人都被腐烂扭曲成了怪物,她不敢落进去,因为她曾体验过高空中自由清新的空气,所以她无法忍耐鼻腔被烂泥塞满的感觉! 随心所欲不是真正的自由,问心无愧才是。 真的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完全不计后果那得到的只有泛滥的空虚和茫然。 薇安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刺破了前路飞扬的黄沙,穿过了寂静的死地,传到了自己那烦躁的心中,震碎了困扰心中的烦闷。 薇安突然兴奋了起来,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为她觉得此时突然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很好玩。 她开始疯了般朝前路踏去,狂沙在她身后被扬起,薇安的每一根骨头仿佛都在颤抖,就像在享受着人间最美味的佳肴,她不顾形象地疯了般向深处跑去,仿佛要将那令人恶心的过去绝对地甩开,丝丝残影被极致的速度拉扯出来,那夹杂着疯狂的嚎叫也留在了原地,与之一同的还有那带着癫狂的笑声。 又是不知多久,在一直维持了这种令人心惊的速度后,薇安突然两眼一黑,猛然栽倒在地,直到划出去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 漫天风沙中,薇安·博拉睁开了双眼。 薇安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笑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 没有人回答。 薇安的脸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似在嘲讽着自己,随后再次抬腿向大漠深处走去—— 黄昏下,薇安·博拉睁开了双眼。 薇安楞楞地看着那即将步入最后时刻的太阳,随后走到了窗户旁,静静地等待着阳光死亡的那一刻来临。 令人恐惧的定力,薇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一丝细微的摇晃都没有,只是保持着将要打开窗户的动作,能证明她还活着的或许只有她那许久才眨一下的眼睛了。 渐渐地,阳光迎来了它的终焉,月亮获得了它的新生,当最后一缕阳光自西方落下,一只乌鸦突然自远方飞来,在阳光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刚好飞到了薇安的窗前,却连速度也没降低一分一毫。 眼看乌鸦即将撞上窗户,薇安则猛地将窗户打开,漆黑的乌鸦迎风展翅撞入了薇安的怀中,随后一袭黑色的风衣迎风而现,而乌鸦也消失不见。 漆黑的风吹的漆黑的衣猎猎作响,只一个恍惚,薇安便蹲在了窗户上,迎着风,望着皎洁的月亮,她的双眸含着死一般的冰冷,那双诱人的嘴唇缓缓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好吧,愿那该死的长夜永寂。” 随后,笑容出现在了薇安·博拉的脸上。 黑夜已至。 (又是灌水的一章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