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谨晫的突然驾临,让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时,他的手臂还是环在她的腰肢上,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他的大掌在她腹部上摸了几下,手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颗冷硬如钢铁一般的心,既紧张又激动。 “二叔,你……你干嘛呢?” 雷媛媛惊悚了,她看着他的手,一双眼瞪得老大。 “没什么,魅少的肚子有点特别!” 雷谨晫心底激动地颤抖,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肃冷,心情极好的他,难得的出声调侃了句。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手依然没有拿开的意思,反而像是摸上隐了般,摸个不停。 两个大男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看得一旁的雷媛媛恶寒不已。 雷钧桀桃花眸邪肆风流,眼底却透着难以掩藏的黯然苦涩,“二叔,你注意点影响行不?” 金玉叶眸色很沉,嘴角却是漾着邪肆的笑意,“雷大首长,你耍流氓也要看清对象啊!” 说着,她拿开他的手,转身一个反剪,“咔嚓”一声,骨节脱臼的声音,动作迅猛而狠辣,可见她没有半分留情。 “二叔!” 雷媛媛惊呼,她转眸怒瞪着金玉叶,一个箭步冲上前,拳头随之而至,“姓冷的,你他么的欺人太甚!” 金玉叶还没动手,一旁的雷谨晫也不顾脱臼的手臂,另一手利落地接住她的拳头,“媛媛,没你的事,出去!” 雷媛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二叔!” “出去!” “靠,这一个个都魔怔了!” 雷媛媛气恼有愤恨地出了病房,带走出门口,才反应过来,“要死了,我为什么要出来?” 说着,她想返回去,只是,下一秒—— 嘭! 门应声而关,差点撞到她挺翘的小鼻子。 泄愤似的踹了门一脚,她怒着一张脸,转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门口站了一大排黑面门神,甚至还有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特种兵。 她眼睛在刘威和安锰两人身上打转,“你们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我们授首长之命,保护魅少!” 只要刘威和安锰组合,刘威似乎永远都是发言的那个。 雷媛媛冷哼了声,眼神看向金世煊那张平凡的面皮上,抬步走近,“你真是夏绱的哥哥?” 她知道夏绱不是夏家亲生的,却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哥哥,而且,听说夏绱失了以前的记忆,照那天的情况看,她要么是没失忆,只是不愿意想起过往,要么就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为了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金世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不是!” 雷媛媛没再说话,只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有些打结,她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转身向隔壁夏绱的病房走去。 此时,病房里面,自雷媛媛出去后,咔嚓一声,雷谨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自个儿接好手臂,而后二话不说,将某人强势地拽进了里面的家属陪护室,咔嚓一声,顺便将门给上了锁。 “雷大首长……” “装个屁,你身上几根毛老子都清楚!” 金玉叶话刚出口,便被他强势地打断,她墨色的眸子一凝,就这样看着他,嘴角漾着淡淡笑意,“想抓我?” 雷谨晫冷哼一声,“老子要抓你,还会等到现在?” 金玉叶没说话,转身就走,雷谨晫眉目微恼,伸手拉住她的手肘,“跑什么跑?坐下来好好谈谈会死啊?” “抱歉,我忙!” 雷谨晫拽着她,不放手,眼睛看向她的腹部,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扯进怀里,“谢谢你没弄掉他!” “不关你什么事儿!” 金玉叶从他怀里退出来,干脆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既然你要谈,那就谈谈,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说清楚!” 雷谨晫倒了杯热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金玉叶端起茶杯,握在手里,却没喝,“第一,这孩子,跟你没任何关系;第二,我们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你不要对我抱什么希望;第三,既然你已经知道南壡景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们是死敌,你不抓我,不代表我会对你留情!” “说完了?” 雷谨晫挑眉,见她点头,他倾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说完了,换老子说!” “第一,这孩子是老子的种,不可能跟老子没关系;第二,你是我孩子他妈,只有亲爹才会毫无保留地疼他,第三,老子上次也说了,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不存在什么死敌不死敌,你若要,拿去就是!” “现在老子要跟儿子大声招呼,让他知道,我才是他老子!” 话落,他突然俯下身,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像是觉得阻隔太大,他手脚麻利地解开她的外套,脸再次贴了上去。 动作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金玉叶眉心跳了跳,“滚你丫的个老流氓,赶紧给我起开!” 骂归骂,不过,前不久才动了胎气,见了红,这会儿她也不敢有大幅度的挣扎。 不知是她的情绪波动影响了胎儿,还是真的有那所谓的父子感应,里面的胎儿居然在这时候真的动了几下,而且动的幅度还挺大。 雷谨晫笑了,他的五官本就长得精致,由于长期绷着个脸,所以看起来冷硬刚毅,这会儿笑起来,就像是冬天的冰雪融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柔软而富有生机。 他抬头看她,那双灼亮美丽的眼睛灿若星辰,“他认可我这个亲爹了!” 金玉叶嘴角抽了抽,语气讥屑地出声打击他,“照你这样说,它已经认了好几个爹了!” 四叔、哥哥和流骁他们,可都是感觉到他胎动的。 听她这话,雷谨晫刚才还艳阳高中的脸,突然就阴云密布,“老子才是亲的,你可不能教他乱认爹!” “滚!” 跟他扯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她是闲的蛋疼了。 雷谨晫搂着她不放,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狐狸,你别折腾老子了,老子心里难受!”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很多事并不是我想的,他是我爹,亲爹,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你有什么怨气,冲我使出来,别见了面跟个陌生人似的,好歹咱们在床上也滚了几年,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 “我说雷大首长,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现在可是别人的老婆,你搞别人的老婆,那是作风不良,可是要被处分的,另外,你老子若是知道我没死,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我,我丑话说在前头,那是你亲爹,不是我的,若是他嫌命长,再整什么幺蛾子,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两个人的身份,似乎注定了不能说到一块儿去。 雷谨晫说的不错,那个是他亲爹,这不是他能选择的,而金玉叶,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奉行的是,别人要她死,她必要别人比她先死。 两个人似乎走进了死胡同,他有他的难处,她亦有她的坚持。 出了病房,门口的情况让金玉叶蹙眉。 夏绱坐在轮椅上,雷媛媛在她身后推着她,而此时,夏绱苍白的脸梨花带雨,眼神悲泣地瞧着金世煊,“哥,我只想要一个理由也过分了吗?” “为什么?她是你妹妹,我也是,她是妈的女儿,我也是,妈妈当初为了她而放弃我,如今,你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不认我,为什么你们都爱她,却不爱我?这对我公平吗?”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同一个妈生的,却是天差地别,曾经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过,若是再见到他们,她一定要问清楚,就算是死囚犯,她也有个必死的理由。 金世煊没说话,甚至连面色都没变一下,见金玉叶从里面出来,他上前几步,“回去?” 金玉叶眼神从夏绱身上移开,点了点头,“嗯!” “哥,哥,哥!” 夏绱的呼喊还在背后响起,声音咽哽中透着浓浓的悲切。 雷媛媛看不下去,她几步上前,伸手去拉金世煊,“喂,你怎么……啊……” 金世煊突地扬手,毫不客气地甩开她,雷媛媛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不可避免地被他甩在地上。 “靠!什么男人,这么没品!” 怒骂间,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人也随之攻了上来。 雷媛媛是军中之花,又有雷战和雷谨晫这两个长辈言传身教,身手自是不赖。 “再不停手,别怪我不客气!” 金世煊不想惹麻烦,以前两人也是熟识,虽然心里不耐烦,却也没下狠手。 “哼,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品的男人!” 雷媛媛缠的紧,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的,劲道也足,金世煊留了情面,一时脱不开身,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过了十多招。 那些保镖的任务是保护自家小姐,看到这种情况,也只是当热闹瞧瞧,自是不会出手。 金玉叶抚了抚额,心里对这个正义感过度旺盛的姑娘有些无语,“行了,别跟女人一般计较!” 金世煊闻言,正准备下手狠点,将她打发了,然而,雷媛媛听到金玉叶的话后,更加生气了,“靠,女人怎么了?都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混蛋!” 说着,她腿风突然转了个向,直直攻向一旁的金玉叶,而目标,是她的肚子。 所有人都面色一变,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连空气似乎都稀薄了不少。 “媛媛!”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惊惧的厉喝响起,雷媛媛动作稍缓,就在这一缓神之际,距离金玉叶最近的范子钏突地出手,一把擒住她的脚,毫不怜香惜玉地一个扭转,速度快而狠。 “咔嚓!” “啊——” 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哀叫声响彻走廊,同时雷媛媛的身子也被随之攻上的金世煊一脚踹得老远,撞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从她转攻金玉叶到她被踹飞,所有的一切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 雷谨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玉叶身边,然而,还未靠近她,那些保镖一拥而上,将他隔离开来。 “雷二爷,我劝你还是去瞧瞧你侄女,我们下手重了点,还请勿怪!” 范子钏声音冷硬而强势,明明是道歉的话语,却听不出半分歉意,反而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雷谨晫心里余惊未消,他看着她,深邃冷寒的眸子殷切而复杂,他喉咙哽了哽,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养着,刘威,安锰,魅少在京期间,你们两个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没人能明白,那个孩子,对他而言,代表的是什么。 他们两人越走越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如今,唯一的牵扯,便是那个孩子了,他是他的希望,同时也是他的一种寄托,孩子就像是一根线,牵扯着他们两人,线断了,那他们就真的断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雷谨晫这才来到疼得眼泪直流的雷媛媛面前,不发一语地将她抱了起来。 “媛媛,你怎么样?” 夏绱抹了把泪,语气咽哽又心疼。 对于雷媛媛,她是真心喜欢的,她喜欢她的简单,喜欢她的乐观正直,娇俏爽朗,她和她就像两个极端,一个阳光,一个阴暗,而阴暗永远都向往着阳光,所以,她喜欢和她呆在一起。 雷媛媛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金豆子不争气地哗啦啦地往下掉,“疼,他么的,那些人真狠,还有你哥,真不是个东西,他不认你就算了,那种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还有你,二叔,你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个姓冷的?如果不是你突然出声,那一脚我绝对会踢到他!” 雷谨晫手臂一紧,脸色寒冷如冰,“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毫无温度的语气,让雷媛媛打了个寒颤,“二叔,你……” “以后少惹事,还有你,舅舅他们一家对你也不错,好好做你的夏家小姐,别给老子去认什么捞子哥!” 夏绱接收到他冰冷无情的眼神,心尖儿窒闷又疼痛,“晫表哥,他就是我哥,他不但是我哥,还是小叶……” “闭嘴,少他妈的鬼扯!” 突来的厉喝让夏绱身子震了震,她抬眸看他,看到他眼底的警告,突然就笑了,带着恶意,带着一丝疯狂。 “晫表哥,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他是小叶的哥哥,是四年前已经壮烈牺牲的金世煊,因为他是小叶的哥哥,所以你不揭穿他,对不对?” 嘭! 雷谨晫突然踹开一间病房的门,而后踹了她的轮椅一脚。 三人入了病房,雷谨晫反脚一勾,将门给关上,而后将已经惊呆的雷媛媛放到病床上,这才转身,冷眸直直锁住夏绱,眼神冷戾而嗜血。 “将你知道的,最好给老子烂进肚子里,他现在在出任务,你泄露他的身份,不但会害死他,还会让我们多年的计划功亏一篑,作为你的领导兼这次计划的指挥官,老子有权将你送上军事法庭!” “原来是这样,夏绱,那咱们错怪他了,二叔,现在该怎么办?” 雷谨晫皱了皱眉,心底有些不耐,“不怎么办,只要你们不说,没人知道他是金世煊!” 对于他的话,夏绱没表示任何态度,雷谨晫也没和她多说,叫来医生后,她便回了自己的病房。 雷媛媛腿严重骨折,身上撞伤也挺严重的,医生帮她处理好,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雷谨晫推门进来,将一个小小的薄片和一对耳钉交给她。 “二叔,这是?” 雷媛媛有些不解,又似乎有些明白,她是一名军人,对于军用高科技产品,自是知道那么一点,只是不明白二叔给她这个做什么。 “将这个悄悄装进夏绱的手机,耳钉你送给她!” “二叔不相信夏绱?” 雷谨晫冷哼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蠢?” 雷媛媛撇了撇嘴,“是,在二叔眼里,恐怕就小叶最聪明了!” 雷谨晫剑眉拧了拧,对于这个正义善良的侄女的智商有些不放心,还是出声提醒,“夏绱心里对玉叶和世煊两人有怨恨,我不允许有意外发生,还有你,以后留点心眼,到时候死了,当心没人给你收尸!” 雷媛媛听到他的话,眼泪突然就出来了,她抽了抽鼻子,“二叔,你说小叶是不是也没人给她收尸,她下葬的时候,连个尸体都没有!” 雷谨晫面部肌肉狠狠地抽了抽,“少他么的放屁,你自个儿在这呆着,老子忙,对了,让你办的事,你给办好了,也别在老头子面前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