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苻秦军营 正如白起所猜测的那样,支援阳平关,夹攻汉军的苻氏统帅,正是王猛。 陇西郡守的职务他只是兼任,在安定了人心,将一切带回到正轨之后。他自然交割了此职务。新一任的陇西郡守,出人意料,也或者可以说是不出所料,正是最初来投奔的赫连勃勃。 有些事你明明不希望让它发生,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走向混沌。王猛暗地里说服了乞伏乾归,让这位曾经的西秦国主打开了天水城的大门,放苻秦众人入内,苻登更是一马当先,率领着本部直接突击。 然而姚氏众人反应也不慢,在意识到天水已经不可守之后,他们直接分了三个方向进行逃串。苻氏众人搜了整整一个晚上也不过是抓住了姚弋仲、姚苌父子,还留下姚兴一人没有抓到。而抓住了姚苌的,正是赫连勃勃——苻氏从北门杀入,姚苌没敢走看似守卫最为稀松的南门,也没敢走撤离最为便利的东门,而是选择从西门撤离——一头撞上了赫连勃勃。 尽管这一次众将分别抓住了姚氏众人,但是毫无疑问,对苻氏伤害最大的,也最为王猛所忌恨的,正是姚苌。因此在苻氏的功劳簿上,默认抓住姚苌者,功绩最大。而战前苻氏即有约:功劳最大者即为陇西郡守。因此,在王猛率军离开后,赫连勃勃成为了陇西郡守。 当然,王猛也并非没有留下制衡手段。相比于赫连勃勃本人在军事上的才能,其在政治治理上要弱了很多,因此王猛请来了苻融辅佐。自己则亲率大军出陇西,前往祁山。而与之前出征陇西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带苻氏众人,而是带上了王镇恶。而此时此刻,这对祖孙正在护卫的陪同下向峰顶进发。 “这里就是祁山……当初汉相诸葛孔明第一次北伐,威逼三郡,就是走的祁山路,没错吧?”王猛忽然问道。 “正是如此。”王镇恶不解,只能顺着祖父的意思应答。 “风水轮流转啊,这一次轮到我们在祁山阻击出祁山的汉军了。也不知道那位诸葛丞相会不会领军带队,我还真想见一见他。” “应该不会吧?诸葛丞相的话,应该在后方处理后勤政务才是?就算需要他统兵去前线,也不应该是这边。之前不是猜测这一路的主帅不是淮阴侯,就是长平侯吗?” “你觉得,大汉缺少的是军事人才,还是政务人才?”王猛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大汉人才济济,感觉都不缺,但是考虑到他们占据的地盘,又给我一种他们什么都缺的感觉。”王镇恶摇了摇头。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没说到问题的关键。”王猛道,“首先关于政务的问题,萧何的存在,注定了他没有办法在后勤上发挥出他的全力——两个人的位置冲突,诸葛孔明更为全能,汉高祖也更信任萧何,三个因素加起来,就注定大汉的丞相只会是萧何。” “就算是萧何主政,诸葛孔明也可以位于他之下处理政务啊。”王镇恶依然有些不解,“而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诸葛孔明同样也不会在前线。” “你曾经也是一方统帅,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能看穿?”王猛的眉头皱起,“难道你认为,战争只包含前线的厮杀吗?” “这怎么可能,‘韩白之勇,非粮不战’,不说别的,单纯是后勤就足以困扰许多名将……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诸葛孔明的存在,既可以为淮阴侯出谋划策,也可以为淮阴侯保证后勤的供应,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作为一军主帅,与淮阴侯两路分头行动。这样正好能够发挥诸葛孔明的全才。” “可是您又怎么能够确定,诸葛孔明一定会在这一路?而不是在东线或者宛城?” “其实我不能确定,我能够确定的就是一件事,如果此一路主帅是淮阴侯,那么诸葛孔明必然在这一路,如果是长平侯为帅,诸葛孔明便未必会在此处。” “这又是为什么?”王镇恶被这番话搞糊涂了。 “汉高祖与淮阴侯之事,众所周知。就算汉高祖魅力过人,诚信道歉,淮阴侯也愿意放下前世恩怨,一心效命。在淮阴侯率军出征之时,高祖必然不会用生前旧将为其辅佐。而有资格为淮阴侯出谋划策、打理后勤,又能让汉高祖用起来放心的人,并不多——然而诸葛孔明恰好便是其中之一。而淮阴侯自己或许也不想与曾经的战友说几句话,反而在后辈面前更能放得开。” “原来如此。”王镇恶点了点头,旋即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如此说来,我军屯兵祁山,汉军要么分兵应对,要么就是直接出祁山进攻我军。淮阴侯出祁山的话,正是我军实行祖父您计策的时机,若是汉军分兵,诸葛孔明把住祁山道口,我军又当如何?” “汉军如果真敢分兵,那么我也不介意试一试汉军的战力。”王猛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是诸葛孔明为帅那便再好不过了。” “天王一直把祖父您比作诸葛丞相,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机会能够让您和诸葛丞相分个胜负,天王或许也乐于见到此事——只是,如果您未能获胜,那又当如何?” “若是未能获胜,我军必然损失惨重,借机退兵休息,只是为联盟保证粮草供应即可。” “这样一来您的计策依然能够起作用!”王镇恶终于明白了自己祖父屯兵祁山的理由。 “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带过来了吧?” “是要我负起责任。”王镇恶看向了王猛的双眼,“我军的失利,虽然是祖父您的计策,总有人在明面上要为这次失利承担责任。祖父作为主帅,秦国的顶梁柱,是不能由您来完全承担这个责任的。能够承担这个责任的,要么是秦国的其它将军,要么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