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生怕惹恼了他,陌笙箫还是选择噤声。 “我知道,你是一定会过来的。” “既然知道,你应该明白我最想见的是谁。” 夜神有力的双臂环在胸前,“等晚上,晚上……我带你去见他。” 陌笙箫头顶被强光照得刺眼,这地方,难道还有白天夜晚之分吗? “我想现在就见到他们。” “笙箫,别把我的仁慈当做你要挟我的一种手段,你该清楚,决定权在我手里。” 陌笙箫没多看一把,将视线别开。 男人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定在她身上,“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夜神不以为意,“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陌笙箫抬起头,这应该是夜神认定好的,怎会,突然来问她? “哼,”男人见她抿紧双唇不语,自然以为笙箫是默认,“我信你,却该死地差点死在对你的信任上。” 陌笙箫听闻他的话,顿觉天底下的残忍,也莫过于此,“你想着找别人报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父母是怎样剥夺属于别人的幸福的?那些孩子……被你关在铁笼子里面的他们,还那么小,只许你们残酷,就不许别人报复吗?这种行径,应该被送上法场,让冰冷的子弹穿过你们胸膛,一千次一万次!你父母死不足惜——” “你——”夜神不由扬起手掌,“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要是连你也死了,那更好,罪恶的地方才能消失……” 夜神咻然握紧手掌,陌笙箫无畏地盯着男人的铁拳,但见他手劲一下松开,猛地握向她的脖子。 笙箫顺着力道撞向后面的墙壁。 “收回你说的话。” 陌笙箫摇头。 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也不知是男人收手,还是卡住她的脖子时发出来的,“你不怕死,不怕见不到你的儿子和聿尊吗?” 陌笙箫踮起脚尖,想让自己好过些。 她一时忍不住。 夜神并未使出全力,“收回你说过的话。”他见识过陌笙箫的执拗,但她的话伤害到他的父母,夜神眼里的狠辣犹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袭来,笙箫明知不能硬碰硬,“我收回。” 男人指尖一松,手掌挪开,眼里露出一抹异色。 陌笙箫弯腰轻咳,大脑即将缺氧时,还好脑细胞够用。 另一只手被夜神握住,他拉起她向外走,笙箫以为是带她去见聿尊,她没再甩开,一路跟过去。 夜神在旁边的房间门口停住,他示意笙箫走进去。 陌笙箫推开门,看到窗口摆着张婴儿床。 她眼泪忍不住刷地滑落,笙箫大步走去,来到婴儿床跟前,果然看见奔奔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 孩子睡得很沉,手边有个泰迪熊。 陌笙箫弯腰,仔细端详,幸好,奔奔看来没吃什么苦头,他面色姣好,精神也不错。 夜神站在笙箫旁边,似在解释,“那段录像……总之,我只把他放进去一小会,他在这过得很好,我……” 陌笙箫侧目望去,尽管如此,奔奔受到的惊吓,以及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笙箫这段日子来怎么都拂不去的梦魇,他难道,还想让她对他感激涕零吗? 面对她的眼神,夜神不由噤声。 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聿尊在哪?” “你先在这休息会,我会亲自带你过去。”提起聿尊,男人眼里难得的沉静再度被阴鸷所取代。 陌笙箫趴在婴儿床床沿,她多想抱起奔奔好好亲亲,可看到孩子睡得这么沉,笙箫不忍打扰。 她抬起眼时,夜神已离开。 笙箫走向房间中央,她眼睛一寸寸扫过里面的摆设,整个布局奢华高调,只不过她一想起打造这些的钱都是别人的血泪换来的,陌笙箫禁不住,想呕吐。 她的视线落向不远处的茶几。 笙箫走过去,一眼看见水果盆内的刀子。 陌笙箫蹲下身,右手鬼使神差般握住刀柄,除了这把刀,她并未再发现房间内任何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武器。 针孔探头下,夜神倾起身,画面拉近,定格在陌笙箫紧握刀子的右手上。 不行。笙箫不着痕迹扫向四周,这样变态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安装监kong。陌笙箫拿起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皮。 夜神饶有兴致地盯着在她手里形成一个长圈的果皮。 陌笙箫削完后,把刀子和苹果都放在桌上。 她起身走向浴室。 笙箫把门反锁。 浴室内,照样没找到一样可以防身的东西。 陌笙箫望见洗手台上的几支新牙刷,还未开封。她视线注意到右手边的磨砂玻璃。 笙箫快速地拆开一支牙刷,她拿着牙刷尾端抵在磨砂的那一头,轻轻一拉,看到牙刷被磨掉的碎屑。陌笙箫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开始磨,直到牙刷尾端磨成尖刀一般锋利,笙箫放在别的地方不放心,索性塞入牛仔裤的兜内。 走路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到针刺般的疼。 陌笙箫将浴室内收拾干净,拉开门走出去。 奔奔还睡着。 她还未坐定,就见门被打开。 陌笙箫起身。 “我带你去见聿尊。” 笙箫想也不想,紧随而上。 她跟着夜神来到楼下,穿过大厅,远远地,听到一阵惨烈的厮杀声。陌笙箫心骤然被拧起。 夜神带着她继续向前走,直到那种声音消失在耳边,陌笙箫不由大步跟随,转过一个弯,她看到雷络和爱丽丝站在一个房间门口。 爱丽丝垂着眼睛,旁边的雷络难掩兴奋,看到他们过来,毕恭毕敬打了招呼,“夜神。” “拉开。” 雷络走上前,把一道黑色的帘布拉开。 随着他的动作,一排玄色的栏杆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个房间就好比陌笙箫在电视中看到的监狱,夜神走上前一步,“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关押基地叛徒的。” 笙箫眼眶一酸,泪水决堤而出。 她身子急扑上前,喉咙一下哽住说不出话来。 陌笙箫看到聿尊坐在墙角,一条腿屈起,白色的衬衣袖子捋至手肘以上,他似是很累,靠着墙壁正大口喘息,上衣布满斑驳的血渍,尽管狼狈,却仍旧掩不去他独有的高贵凛冽。 夜神神色倨傲望向旁边的雷络,“他们都是废物吗?居然一个都没能将他拿下?” 陌笙箫十指紧扣粗粝的铁栏杆。 仿若是感应到一般,原先垂着头的聿尊,抬起了脑袋。 他的视线一下落到笙箫脸部。 而她,却从他眼里瞧不出丝毫的端倪,那种眼神,平静的当她是陌生人一般。 “尊?”她却静不了,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呼喊出声。 男人习惯性地轻眯起狭长的凤目,他想过,夜神可能会把陌笙箫也带到基地,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做的防护措施,显然没用。 也是,他的女人,倔强的和头小牛似的,她怎么可能还会安心呆在家里。 聿尊眼里透出疏离的冷漠,陌笙箫整个身子几乎挂在栏杆上,“尊,我是笙箫。” 他,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