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喉咙口仿佛被棉花给堵住,半出几个字,她艰难地启唇,“叔叔,阿姨,对不起。” 陶爸爸陶妈妈没有再去逼她,家里一团糟,还需要回去向长辈们解释为什么陌笙箫和陶宸新婚夜不回家。 原先充满喜庆的房子,这会一片死寂,笙箫呼出口气,却觉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舒恬肩上就再也起不来。 陶宸将她抱回房间,陌笙箫一直在做噩梦,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遭受几番打击,整个人犹如被丢在大火中,发起了高烧。 她昏昏沉沉,舒恬也忙得没睡觉,好不容易等烧退下去,笙箫却还是昏睡着不醒。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住响起,舒恬见是王姐打来的,她想定是公司有事,就接通了,“喂,王姐吗?我是舒恬。” “舒恬,笙箫在吗?” “她……” 陌笙箫听到说话声,正好醒来,她伸出手,“谁啊?” “是王姐。”舒恬压低声音,将电话递给她。 “王姐,怎么了?” “笙箫,不好了,公司完了!”王姐声音急迫,嗓音不由发颤。 陌笙箫心里猛地被重重一击,她手臂再无力气支撑,软软地倒在了床沿。 都完了,一样一样,她的东西,都被聿尊剥夺干净了。 陌笙箫还剩下什么能给聿尊剥夺的? 没有了,除了这条命。 “笙箫,出事了吗?”舒恬语气关切,摇了摇她的手臂。 陌笙箫恍然回神,眼睛却空洞地定在一处,她展开嘴角,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没有,只是……我上班的公司可能垮了。” “啊?”舒恬坐回床沿,“这个世界疯狂了。” “其实,他不用那样大费周章。”笙箫抬起手,手背紧贴前额,“舒恬,你也累坏了吧。” “我没事。” 陶宸整晚没睡,他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舒恬,桌上有早饭,你过去吃点。” “好。”这会大家都精疲力尽,再不吃东西,身体都会垮掉。 陌笙箫见陶宸已换下西装,穿回平时的衣服,她靠着床头,仰起的视线盯在男人憔悴的脸上,他好像一夜间瘦了不少。 笙箫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她再也找不到和陶宸的出路。陶宸坐在床沿,用勺子舀了米粥送到她嘴边。 陌笙箫被氤氲的热气熏染得热泪盈眶,她忙别过脸,“陶宸,算了吧好不好?” 陶宸的手明显僵住,手指弯曲紧握住小碗,“为什么?” “我离不了婚,他步步紧逼,你也都看见了。” “笙箫,那你想怎样?回去他身边吗?” 陌笙箫摇头,“我不相信他一辈子不肯离,我就和他耗着,我什么都不在乎之后,我看他还能用什么来让我妥协?” “不行,这样下去你毁掉的只有自己,笙箫,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绝不能这样放弃。” 舒恬站在门口,她大步来到笙箫床前,“就是,我认识的陌笙箫是从来不会放弃的,”她拨开笙箫两侧的短发,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笙箫,你们私奔吧。” “私奔?” “对,”舒恬点头,“白沙市和临水镇不能再呆下去了,我不信聿尊真能只手遮天,总有个地方是他找不到的,如果你们相爱的话,拿不到结婚证书又怎样?笙箫,你们可以先离开这再说,我会帮你的。” “不可以,”陌笙箫蜷起双腿,“陶宸,我们走了,你爸妈怎么办?他们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陶宸嘴角抿成一线,似在考虑。 “你们还想这么多做什么?为这活为那活的,笙箫,你该想想你自己!” 陶宸似有动容,“舒恬说得对,笙箫,等我们安定好后,我可以向他们解释,要我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实在做不到。” “我做不到只为自己活。”笙箫坐起身,衣柜内有她结婚前拿来的衣服,本想着婚后自然是和陶宸住一起的,她幸亏没将先前租的地方给退掉,她随意取出套衣服,去洗手间换下来。 陶妈妈一直都对她不错,笙箫不想连她最后一点希望都抹去了。 舒恬却不这么想,与其大家都痛苦,还不如活出自我。 陌笙箫执意搬回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屋,她知道陶爸爸陶妈妈肯定还会过来,如今的她,住在陶宸家里,毫无立场可言。 舒恬下午就回了白沙市,她嘱咐陶宸一定要照顾好笙箫,走时行为仓促,似乎要回去准备什么。 笙箫将自己关在小屋里面,她受不了同屋女孩们的嘘寒问暖,饶是谁,见到了肯定都会问上一句,“笙箫,你不是去结婚吗?怎么回来了?” 陌笙箫没有再为陶宸开门,她落到这样的地步,已无旁的力气去谈情,不再连累更多人,就是她现在最需要学会的。 王姐期间给她打过电话,说经理让她去趟公司。 陌笙箫脸色苍白地站在镜子前,她一向喜欢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但现在这幅样子,不化妆根本别想出门。她简单换过衣服,短发不用打理,随意梳几下就行。 来到公司,每个人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王姐将她拉到旁边,“你结婚那天,后来没事吧?” 陌笙箫咬紧了牙关,她摇摇头,王姐只吃过午饭就赶回临水镇,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没事就好。” “王姐,公司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工程的事……”王姐才要细说,就见办公室的门打开,经理看到笙箫,忙招手示意她进去。 陌笙箫前脚刚跨进办公室,经理就将门反锁,他亲自给笙箫泡了茶。 “笙箫,公司的事想来你也有所耳闻,我知道你和聿少关系匪浅,这件事,一定要你出面才行。” 陌笙箫前额的刘海藏住细碎的眉角,她羽睫半垂,表情掩在温和的神色之下,经理只当她肯帮这个忙。 “我没有想到工程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这笔款子对聿少来说犹如九牛一毛,可是对我们来说,势必要赔进去大半间公司。” “经理,你的合约不是让法律顾问反复推敲过的吗?既然都是按着条文行事,怎么可能会出篓子?”笙箫将手边的茶杯轻推开,他的一杯茶,她受之不起。 “是材料的问题,不止我们,连聿少的公司也会赔进去一笔钱。” 笙箫明了,哪怕经理再圆滑小心,也敌不过聿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对不起,”陌笙箫叹口气,抬起的眼色清明沉着,“我帮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