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急救室内,医生仔细给她做了检查,除了多处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陌笙箫抓住聿尊的手,内心焦虑不安,“医生,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放心吧,轻微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几天,视网膜神经受压迫,不出预料的话,明天就能看到东西了。”医生示意护士将笙箫送入病房,她听到回答,这才松出口气。 聿尊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护士出去后,里面就只有空洞的仪器声和陌笙箫紧张的心跳声,她知道聿尊在边上,可双手没有握住,心里总觉不安全。 “我是不是胆子很小?” 房间只有笙箫自己的回音。 她顿时如临大敌般竖起双耳,难道聿尊也出去了吗?闻到的都是医院特有的刺激味道,陌笙箫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总觉得床边好像站着个人,正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她。 不,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一堆人! “啊——”笙箫惊叫,拉着被子想要将自己的脑袋蒙进去。 耳边传来很浅的轻笑声,眼睛看不见,听力便异常敏锐。 “原来你胆子这么小?”聿尊掀开她头顶的被子,“没有做过亏心事,还怕鬼敲门吗?” “扣扣——”刚说完,外面的门就被叩响。 陌笙箫脸色煞白,双手一抓就揪住了聿尊的领口,男人没有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他上半身硬是被扯过去,护士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滑稽的画面。 她走到病床前,拿起桌面上的体温表,“体温正常,多喝点水。” 聿尊双手撑在她身侧,喉间逸出笑来。 陌笙箫有些脸红,忙松了手,悻悻躺回去,她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护士出去将门带上,聿尊理了理被她弄皱的领子,“要我和你睡吗?” “不要。” “那我出去了。” 陌笙箫将被子盖过头顶,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聿尊见状,将她的被子再度拉下来,“也不怕闷死,睡吧,我在这。” “你的腿没事吧?”笙箫探出的脑袋顺着聿尊说话的方向转去。 “没事。” 陌笙箫手背上插着点滴,无非就是些消炎、活血化瘀之类的,她脸上有些痛,手一摸,也有些擦破皮,“对了,”她想起什么,忙伸手去摸索,这才想到手机在严湛青手里,“我这副样子,姐姐看到了又要瞎担心,我想告诉她我住在学校,不回皇裔印象了。” 聿尊闻言,将自己的手机递向她。 皇裔印象。 湘思知道笙箫今天有比赛,照理说,她肯定是会回来的。 可她等了大半天也不见笙箫,打她手机又不接,何姨收拾完就去睡了。 陌湘思睡不着,打开电视。 好几个新闻台都在播放今天高速路段发生的车祸,车祸不稀奇,稀奇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栽下去,里头的人竟然都没事,湘思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被拖上车的koenigsegxr。 一看牌照,果然是聿尊的。 她大惊失色,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地上去。 聿尊出事了? 陌湘思陡的心底一沉,他…… 紧接着的新闻画面,便是聿尊和笙箫被抬上担架,她凑近了细看,确认无误。 身侧的手机响起,她赶忙接起。 “喂,姐……” “笙箫……”她刚要询问,笙箫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姐,我这几天都住在学校不回来了,”她不知道,陌湘思已经看到了新闻,“马上有个考试,我得准备准备。” 湘思将电视关上,并没有拆穿她,“好,那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冻着。” 陌笙箫点点头,心头一暖,“嗯,我知道。” 合上手机,湘思原先压抑的胸口像是被堵住之后重重锤了一拳,虽然有些不适,却很舒服。 笙箫是她的妹妹,她并不希望她出事,要是连笙箫都不在了,那她在这个世上,真的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严湛青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柔打来的。 手机被他丢在床上,时不时传来要充电的提示音,他两手捂住脸坐在床沿,这个动静,他维持了足有几个小时。 那么高的地方,肯定尸骨无存…… 有个女人,在现代大道上的车…… 他耳边不断回旋着重复的几句话,他没有想到他会害了笙箫,都怪他当时睡得太沉,要是能忍着,或者将她绑起来也好,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他懊恼地抡起拳头砸自己的头,严湛青,这下好了,你连最爱的女人都亲手害死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疼痛早就麻木,感觉不到多少。 他悔恨交加,床上的手机像是催命般响起,他抡起就要砸掉,脑中一个激灵,心存了几分侥幸,说不定,坐上聿尊车的是别人。 这一点侥幸,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机会,却让严湛青犹如落水者抓住了仅有的一棵稻草般激动,他手指颤抖地翻出湘思的号码,连忙拨过去。 “喂。”湘思小心翼翼地望向四周,他怎么会在这时打电话过来? “喂,笙箫在吗?” “你没看新闻吗?” 严湛青心里仅有的希翼破灭,一种绝望的悲戚朝他铺天盖地压过来,“她,真的死了?” “谁死了?”陌湘思只觉奇怪,“笙箫出了车祸,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 严湛青听她语气平淡,并没有痛失亲人该有的歇斯底里,“笙箫没事吗?” “她方才打过电话来了,精神很好,应该没有大碍,”陌湘思头脑聪明,三言两语就从他的话里听到端倪,“难道,这次车祸与你有关?” 见另一头没有声音,她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我妹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严湛青合上电话,双手撑住膝盖站起来,腿关节却又酸又麻,趔趄着差点栽倒在地上。 回到家,严父严母坐在沙发上,苏柔正拨着他的手机号,听到铃声,回过头才看见他已经回来了。“湛青,你去哪了?” “就是,这么晚才回来,苏柔非说你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搞得我们也睡不着觉。”严母显然被烦得头疼,她揉着太阳穴,一副不耐的样子。 “我外面还能有谁?”严湛青精疲力尽,一惊,一吓,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