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偏偏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彻:“两位兄台且慢!打住!打住!千万别在此处动武啊!若是被巡视的侍卫碰见了,两位可是会有牢狱之灾!” 发现此地异样的赵义手提一酒葫芦,以一种偏门手段,将二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二人身形一滞,偏过头去,打量来者。 待瞧清其面貌与那孱弱的气息,那黑衣男子似乎格外吃惊。紧随着,面容上浮现出点点笑意,居然率先朝着赵义拱手作揖:“多谢这位道兄告知,我等不会做此傻事的。” 赵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礼节吓了一跳。 直觉告诉他,这一揖里面绝对还有更深层次意思,不过他是不知其意罢了。不仅如此,这人的眼神也是盯得他颇为不自在,那感觉犹如千蚁布身,让他手足无措。 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话语却全堵在了喉咙间。 他瞥了眼另一边,神情木讷,僵在原地,不动分毫的红杉刀客,身子居然再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两人真的不是修行中人?’ 赵义凛然,不信邪的他再度隐蔽探查一番,确信二人皆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后,这才扯扯嘴角。以一副见怪模样,收回元气,还以一揖:“那就好,所谓君子动手不动口嘛,聊聊就行,咱没必要动刀枪的,我……我先走了。” “慢走。” 黑衣男子嘴角含笑,就这么一直目送赵义离去,直到后者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继而呢喃一句:“赵兄慢走。” 与此同时,周围的虚空再次泛起诡异涟漪。 转瞬过后,那本是在一旁有些呆滞的红杉刀客,赫然大变模样。 他半伏在地,刀已回鞘,周身‘黑雾’向天空飘散而去。 而另一面,黑衣男子骤然倒飞而出,似乎是遭人暗算! 可当他在即将要撞在墙壁之时,却又瞬间稳住身形,狼狈落地,嘴角上挂着丝丝血迹。虽是吃了点亏,但黑衣男子面庞上却反而有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喔?此等小人物你也熟识?” 刀客逐渐直起身,回味着刚刚那股奇特的感觉,紧接着又望向赵义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 方才这妖道看此人的眼神,分明和与他初见时一模一样! 这让他更为琢磨不透前者。 这次黑衣男子反倒是没有理会刀客,他的目光有些怔怔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碰巧这时,天降细雨。 眼前划过的雨滴,将他飘在九霄的思绪拉回。 黑衣男子抬头望天,眼眸之内饱涵沧桑。 原来如此。 他想通了某些极小的陈年往事。 也是在这一刻,他那轧实的修为与心境突然有了几分松动。 “既然你也摸到了点破镜契机,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莫要再阻拦我!看在你我如此投机的份上,我可以庇护这些人免受侵扰,你走吧!” 如此细微的波动也没能逃过刀客的感知,刀客再道,分外羡慕此妖道机缘的同时,眼眸深处还攀上了丝丝杀意。 黑衣男子对此却是置若罔闻。 直到某一时刻,他突然掩面大笑:“哈哈哈!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先生!我必须要再与你打上一架!” 男子的另外一只手掌摸向宽大袖口,抽出一把长剑,横于胸前,却不是御敌姿势。 刀客嗤笑一声。 刚欲嘲弄,他的面色却是陡然僵硬,满脸写尽了不可思议。 那妖道居然在下一刻,就此般毫无声息的突破了境界!气息凝实无比!绝不像是一个刚有突破契机之人该有的气象! 若非此妖道之前曾被逼入绝境,刀客甚至怀疑,前者是不是故意隐藏了修为! 这得是何等逆天手段! ‘居然只靠一个契机就能破镜?!这不可能!天劫呢?!莫不成这妖道是传说中的天生道体?’ 刀客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发生,由不得他不信!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压下身形,手掌缓缓攀上刀柄。 又一想到这妖道之前所说过的话语,他眼中精光逐渐明亮起来,微微喃喃,“果真是个妖道!竟然有如此逆天妖术,看来不能留你……” 话毕。 刀客已经瞬间调整好自身气机,虽然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但他这一身通玄手段,不见得没有对应的办法。 不等黑衣男子再有所动作,刀客已经率先动手,一个闪身来到其身侧。 刀客手中大刀出鞘,一抹刺眼寒光照耀四方,以雷霆手段杀向男子! 大刀之中杀意无穷,乃是他将全身刀意凝聚到极致的成果。他相信,再凭借手中玄刀‘斩真’,只要让他成功斩下男子头颅,即使这妖道手段通天,那也得难逃一死! 倾力而为的刀芒斩在男子周身,却是在下一刻被阵阵涟漪所阻拦下来,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就连本该是通天彻地的大动静,也被荡开的巨大涟漪所尽数吞噬! 此时的刀锋已经距男子脖颈已只差一掌之距,可就是这差之分毫的点点距离,却是离之万里,犹如咫尺天涯。 刀客心中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刹那,两者的气机又已双双消失不见。 …… 日暮时分,卯时即过。 林清渊二人在铁匠铺角落中累得死去活来的,前后休息了数次,这才艰难的撑到现在。而赵义要求的产量,也已完成了大半,唯剩一小撮还堆在一旁。 恰在他们此番休息之时,满面红光的赵义终于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把雨迹斑驳的油纸伞,被他随意丢下。 “哟?进度不差嘛,我以为还得再要个把时辰才能完工呢。” 缓步走来的赵义顺势从地上捞起一块马掌,迅速瞟了眼所谓的封无,又检查了番质量,这才默默点点头。 徐小东脱力的摊在地上,大喘着粗气,没了力气理他,甚至都不曾看上一眼。 林清渊则是以坐姿,后仰撑地。 他倒没有师兄那般辛累,只是没啥好说的,就没有搭话。 一声下去,石沉大海,赵义也不觉得尴尬。 他自顾自的嬉笑着凑上前,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不是催促他们干活,反而是与他们扯起皮来,聊些另类之事。 二人被勾起了兴趣,双手一摊,干脆摆烂,只管与其唠嗑。 话题有无甚意思先不管,最主要不用干活嘛,这他们挺乐意的,关键还是赵义带的头,那还怕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