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同一时间。 坤元宗,德林峰,千丈崖。 李修元盘坐在崖边,眺望远方。 即使如今是身着着厚重的棉衣,亦是能知晓他坐得笔直。 山间寒风吹过,遥相呼应间,让得他眉间明堂之中又开始肆虐寒气。 李修元下意识的微挑眉尖。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恐怖寒气瞬间冲出明堂,侵袭而散! 寒气所过之处,犹如阴风刮骨,过犹不及。肌肉经脉都似是要被冻坏,那般痛楚可想而知! 察觉到异样,棉袍内部随之浮现点点红芒,勾勒出诸多繁杂的暗红符文,防止寒气逸散而出的同时,亦是帮助他抵御寒气,减少痛楚。 李修元面不改色,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压制寒气的意思。 他依旧目视远方,怔怔出神,显然是有心事。 ‘过了今日,便是满了三年吧,禁足之事也总算了了……可……也不知道那几位师姐……唉……’ 周围偶尔有长老路过,瞧见他这副落魄模样,竟也没有一人出言打扰。 “修元哥哥,你咋又坐在地上了?很凉的诶!”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娇声。 随后他的身旁便是多出了一个对着他笑嘻嘻的少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少女也是一屁股坐到了崖边,双手撑地,向后仰着,百无聊赖的甩着腿。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了?” 李修元回过神来,前提点儿精神,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揉揉这妮子的脑袋,却是被她灵巧躲掉。 后者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略!哥哥没事就最喜欢来这看风景了,还一坐就坐半天,这很难猜吗?” 李修元有些哑然失笑。 “哥,这儿风景再美,也禁不住你一直盯着啊。你都看了这么这么多次了,还没看够啊?为啥不出去看看其他景色呢?再顺便偷偷带上我呗我可是听大傻说,外面那座鎏雨城有间包子铺,那卖的烧饼好好吃呢!比烧鸡姐姐做的都要好吃!” 苏木继续仰着头,目光紧紧盯着一朵烧饼状的白云,颇为望眼欲穿,那神情恨不得将云朵拉下来一口闷掉。 话说她都已经好久没出宗呐?都怪老爹!一直把她禁足着! 就连想吃个烧饼,都要让大傻给他带。而且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等待好难熬啊!为啥八仙街里没有那种口味的烧饼? 苏木嘟起小嘴,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殊不知,身旁的李修元神情已经变得极其复杂,最后再看少女的目光已经尽是愧疚。一时间心如刀割,比起寒气带来的痛楚还要严重万分。 是啊,为啥不出去呢? 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蠢货! 李修元的目光逐渐空洞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忆起几位师姐的面容,与一副副淫秽画面。这让他瞬间便又红了双眼,心头都在滴血,双手握拳,指甲掐入肉里却浑然不知。 如果当初…… 唉,若是真有如果该有多好。 “修元哥哥,修元哥哥?快醒醒!” 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便很快被打破,苏木摇晃着他的肩膀,眼眸看向一旁道。 李修元回过神来,目光跟随着望去,便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矗立着两人。 居左那位,是名老者,年纪很大,脸上褶子极多,不见修为。 居右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身材凹凸有致,面颜极美,宛若无暇天仙,眉宇间有着一股独特的娇蛮与高傲,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忽眨忽眨的,正激动的打量着他。 二人皆是一袭青袍,胸口别有一枚古怪徽章,证明着他们的身份。 李修元面色不由凝重起来,这个他并不陌生,那是南渝皇室的标致! “敢问二位前来坤元所为何事?” 察觉到四周仍是没有长老现身招待,二人也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李修元也只好硬着头皮抱拳询问,语气中有着说不清的变扭。 可那位老人居然随之弯腰作揖着,沙哑开口道,“为您而来。” 李修元心头一惊,莫非他的身份已经被挖了? 果不其然,老人继续说道:“族老已经过世,族中希望您回去祭拜家母……” 得知这个消息,李修元一时间如晴天霹雳,彻底呆住。 他盯着有些欲言又止的老人,知道应该还另有后话。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思去逼问了,嘴巴蠕动,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许久,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心境,选择接受这个现实。 当下,李修元也着实顾不上那唯剩一天的禁足。果断扯下胸口的项链,郑重交给还一脸茫然的苏木,认真道:“苏木乖,修元哥哥现在有大事在身,你帮我拿好这个项链,在宗门里好好待在着啊!听到没有?” 苏木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下意识拽紧了那条古朴项链,心中突然有着强烈的失落。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眼前的男人似乎是要永远离她而去了。 刚想出言挽留,她却又被李修元那无比认真的眼神给镇住。 苏木只得哆嗦着手,逐渐抬起,摇了摇,开始目送李修元跟随着几人远去。 …… 一天,两天…… 一连十天过去,李修元仍是没有回来。 苏木就一直坐在千丈崖边,等着他。 在苏木心中,多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总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是缺了一个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就连大傻带来的美味烧饼都没了胃口。 直到今日,他才从大傻口中得知,原来他心心念的修元哥哥是马上要成婚了呀! 新娘好像就是之前前来接走哥哥的那个大姐姐! 不过,结婚这么好玩的事情,哥哥为什么不叫她呢? 苏木很是搞不懂。 更搞不懂自己心中为什么会突然很痛,会止不住的流泪。 这明明是件高兴的事情啊! “我要去找老爹,让他带我去参加哥哥的婚礼,让他带我……” 苏木有些魔怔的起身,开始朝着宗内跑去。 可刚动身没几步,她又突然停步。 咦?泪水怎么会是红色的呢? 一阵天旋地转后,苏木直接昏了过去。 申剑从后方接稳这丫头,帮苏木平定着体内翻涌不止的气血,神情复杂,目光开始止不住的朝某个方向撇去。 果然啊,那臭老道的卦象还是灵了…… 终究是祸躲不过啊。 不过……狗屁的天意不可违! 欺负坤元高层现在没人是吧?强行拘留老夫弟子是吧?对修元逼婚是吧?皇室是吧? 老子偏要违给你看! …… 八仙街。 某座酒肆内,今天少了一位常客。 有弟子觉得奇怪,便问为什么那个角落不能坐人。 豆饭大叔说,那个位置是专门留给一个人的。 那人说最近有人请他去下盘棋,角落就先这样先空着,给他留着位置,免得他回来第一时间想喝酒,却没了地方。 …… 翌日。 整座坤元宗上下,人数锐减。 就连方才尚且归宗不久的历届弟子,都是消失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则是青蒂郡、满是喜庆的皇城当中,多出数千名换装待毕的黑衣人。 不光是他们,还有各种奇能异士,山泽野修开始大批大批的涌入皇城。 如此人脉,着实夸张。 但由于皇室已经放出消息,要大开酒宴庆婚。于是乎,在护卫看来这也并不足为奇,毕竟谁敢在皇室头上动土?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除了极个别的‘歪瓜裂枣’外,诸多能人异士还是全都放了进来。 显然。 这并不是一场有预谋、经过商榷的行动。 因为这一晚,皇城外城各个阵眼之中,向后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儿动了一堆手脚。 一些被拘束了行动的守卫便亲眼见证了古怪的一幕: 头一拨人动了手脚之后,恰好碰到了另外一伙人。双方相互忌惮,都是默默等待,一有不对,随时都会撒腿跑路。 直到等待头一伙人弄完,小心翼翼的僵持离开,后面的这才迅速上前,开始摆弄自己的禁制。 甚至还存在着一时来五波人的尴尬瞬间,这时,后方人也只好告诉后后方,叫他们等一会儿,前面还有人在下手。 当然,也不乏有出于警惕,大打出手的情况。 但也都只是点到为止,刚一交手,双方便同时跑路,各奔东西,生怕招来皇室注意…… 不过显然,他们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在他们刚一动手之时,皇室之人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只不过皇室的高层也亦是没有多少留在城中,修为极高之人,唯剩一名老者。 还是被某人给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