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比试结果出来了,其余几人也就‘心服诚悦’的认了赵玉竹为老大。 在老大的指示下,几人迅速缠住尚未来得及溜走的明老,希望能从他老嘴中套出点有用消息来。 毕竟选出个老大是一回事,以他们的实力能不能参加那个大任务,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自然是多了解了解,打探一下情报为好。 可说到底,老人也不过只是一位守山长老,又岂会知晓其中的内幕?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给他们指出条相较而言靠谱点的明路——去问问李修元他们那届的师兄们,毕竟此番任务的主力还属他们。 于是,再陪老人下上几盘棋局后,一伙人也是离开了山顶。跟着自诩人脉较广的赵玉竹,去找上一届相识的师兄师姐。 可围着周围几座山峰绕了几圈,拜访了近百座庭院,包括全卯和柳嫣然在内的,全都是院门紧闭,不见人影。 四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傍晚,这才偶然在自家庭院碰到回来的两位。 从李修元口中,他们得知到一些内幕,只不过前者也捉摸不透这消息准不准: 事情的起因,据说是因为横断山脉的战事缓和了一些。然后他们坤元宗内一位身份极高的长老,和天灵宗的一位大能互相看不顺眼,就各自拿出一把上品道宝打了赌。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事情越闹越大,直接将两宗高层全部牵扯进去了。 不过,如今正是非常时期,经商议,两宗最终决定将赌局变成了这次的任务。 此番动静也是惊扰了外界,导致这其中牵扯,绝对不仅仅是一把道宝的得损这么简单,更是关乎了两宗的颜面问题!皇室方面也是特别关注!于是乎,就有人想要借此机会,给我们两个宗门排个高低。 如此一来二去之下,这次任务的分量自然极大! 在任务发布后的第一时间,上届各自的三殿第一,便自主聚集起当殿所有能够参加此次任务的同门,好好讨论了一番,既是鼓舞士气,也是稳定军心,因此他们之前这才找不到师兄师姐。 可别觉得这次会议没什么必要性。 横断山脉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凌界妖族中唯二的超巨型栖息地! 实力之强,底蕴之厚直接将大半座西夷横腰占据!在所有边界紧贴着横断山脉的势力里,南渝是最弱的那一个! 若不是横断山脉自身地域比较特殊,加上千年之前的那场意外,南渝如今哪里还能有将妖兽堵在横断山脉外围的机会?恐怕会直接让出半郡之地,再做防线! 而且尽管此番战事有所缓和,但若是太过深入山脉,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境界的妖兽。元丹?元婴?或是被逼急的兽群强忍着一座宝塔带来的不适,请来一堆神道境界的妖兽?这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若是长老营救不及,数道威压一起压过来,那他们不就直接成了渣渣?除了饮恨西北,或是死前嚷嚷两句狠话之外还能干嘛? 所以说凡事都要有个度,但这个度对弈广袤无边的横断山脉来说,真的很难把握!横断现在就连内围外围都无法彻底分清楚!就算是一位神道强者一刻不停的御空而行,也根本无法横度横断山脉!先不说里面那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的特殊磁场,光是那无艮的地域与妖兽,就很叫人头疼,因此山脉深处这才被列为十二大绝地之一。 再加上里面已经被长老们来回杀戮过许多次的缘故,就更加麻烦了。 你不深入吧,周围的妖兽又太过稀薄,实力不够,说不定会因此比不过天灵宗的那些家伙。你深入吧,那又该深入多少?十座大山?百座大山? 到时候,一不小心跑出太远,突然遇到小规模妖潮的反扑,或者碰见残余实力强悍的妖兽,被他们吃了都没人帮你收尸。 生死自负这几个字的分量,可是很重! 不过话虽如此,但李修元仍然是建议四人去参加这次的任务。 倒不是想让他们去故意送死,而是因为反正他们修为相对较弱,也不会说是跑得太过深入,只需力所能及在外面十几座山峰中游荡就好。 距离够近,长老们都是看着的,他们又能有什么危险?真正该担心的还是他们的师兄,不上不下,最为麻烦! 一想到这,李修缘就不由的叹出口气,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他们: 因为一些原因,这次任务他和李胡都是参加不了的。 就连之前召开会议的光荣任务,他都是准备交给柳嫣然。可结果后者死活就是不同意,说是不合适,硬是扯着他们两人去了。但全程下来,他们也只是露了个面,充当一下吉祥物。除了开头和结尾,再通知他们不能出宗之后,其他时间都是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当然,只是他一个人如此。 李胡是直接睡着了。 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天的光阴!都怪柳嫣然那家伙!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连一次横断山脉都没去过!而且这三年又不能走出宗门半步,非要自己去露个面干嘛!李胡还能靠着有快要突破的迹象给推过去,自己呢?体内气息平静得像块石头,又不能直接坦白,胡编乱邹又显得像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一样。 真是的!晦气! 李修元在心中恶狠狠的暗骂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回房,抱着酒壶睡觉去了。 其余几人看到这副模样的李修缘,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知晓了内幕,再加上后者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便是趁着夜色,连夜赶往造化阁。 快刀斩乱麻,有些事还是当下就去做为好。——这是玉竹师姐的原话。 …… 造化阁。 几人来到最中间,那片被放大,以极其显眼的血红色标注而成的光幕前。 “上、甲等任务:十日后,报名弟子一同前往横断山脉腹部,斩妖!” “报名条件:骨龄十六以上及神道境界以下的所有弟子。骨龄十六以下弟子,不曾开脉者,不可参加;开脉境界即以上者,可结伴而行(限百人参与,望慎重!);持续时限:一月;任务奖励:灵宝一件(以战果各论)。” “注:生死自论。” “注:务必携带一切手段。” “注:已知信息仅供参考,一切以实际为准,悉知!” “……” 光幕下,红色木签唯剩寥寥五根,看来他们是正好卡住了名额的末尾。 恰在他们上前之际,一伙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弟子也同样围了过来,嘴中还在相继讨论着此事。 “不得了啊不得了,上甲任务,这居然都能被我们碰到!我记得书上所过,如此等级的任务,数千年来宗门总共都只发布过区区数次!每次还都是伴随这大灾大祸!可这次居然连我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弟子都能上阵,啧啧啧,若不是此番行动有所蹊跷,那便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一名青衣少年压低着声线,对着身旁的伙伴说道。 他显然是有研究过这一方面的事物,对宗门颁发任务的轻重自认很是了解,因此才会有此一说。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如此话语让得身后那位矮个子师弟严重曲解。 后者顺着事情最坏的一面想去,顿时有些慌张:“真的假的啊?!那……该不会是前线即将倾覆,妖族反扑,宗门故意把我等当做炮灰去送死啊……” “住口!” 不待矮个师弟说完,为首的那名玄袍少年便是瞬间斜眼停步,厉声呵斥,将他的话语给赫然打断:“胆敢在造化阁妖言惑众,活腻歪了是吧?没人逼你参加此番任务!你个碎嘴巴若是再敢说出半点胡诌蜚言,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玄袍少年在他们一伙之中显然颇有威严,矮个师弟被这道呵斥给吓得缩了缩脖子,悻悻将戛然断在咽喉处的话语给生生咽了回去,打死都不愿再多说一句。 唯有那袭青衣压了压眉,抿住嘴唇,满脸的不在乎。 没了话语,一伙人很快便与几人打了个碰面。 两拨人相互打量了一番,也不知是谁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那野丫头嘛?” ‘挑事?好久没见过这种目光了。’ 流云非眉间一挑,难得的有些兴奋。 气氛就此不对劲。 另一位高冠少年眼尖,他双目瞟着红木签,沉声提醒道:“大哥,他们好像也是来参加任务的,名额要被他们拿走了!” 一旁的流云非默默将木签护至身后。 玄袍少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意扫视了对面一伙人,随即目光停留在了赵玉竹身上,眯着眼,一临近,便装模作样抱拳朗声道:“这不熟人嘛,师妹,又见面了。” 师兄率先给师妹行礼,反倒显得赵玉竹很没礼数。 扑面而来的火药味让得林清渊三人动作一凝,悄悄交换一番神色,谁也没有擅动。 赵玉竹则是斜眼瞥着他,浅眉微蹙。 ‘怎么是这货?他不都消停大半年不见了吗?’ ‘这人眼熟啊,叫什么来着?哟!当初不就是他把你身子给看光了吗?’ “闭嘴!还不都是因为你?!” 虽是格外看不顺眼,但赵玉竹也同样假惺惺的还了一礼,不耐烦道:“是啊,又见面了,师兄?有何指教!” 那师兄二字是咬得极重。 玄袍少年恢复身形,故意露出一副惊疑的神情,道:“指教倒是谈不上,只是略有疑惑:今日师妹怎么不在山林中嬉戏乱窜?反而是跑来这等肃堂之阁,莫非……师妹是要领取任务?!” “那可要听师兄一句劝!在外不像宗门,可由不得你胡闹。尤其是横断山脉,那里危机四伏,妖兽深潜,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师妹性情率真,并不擅长计谋,入了山脉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啊!” 一记软钉子袭来,其中的讥讽之意落在赵玉竹耳中属实刺耳。 ‘又来这一套!关你屁事啊!’ 赵玉竹双目之中涌现出丝丝不耐,心中已经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 只是这次,仅仅片刻过后,她的气势忽然一变,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不劳师兄费心。” “师妹虽然年幼,还是一介女儿身,但心中鸿鹄之志可半点不比师兄少!不过如今道行尚微,不敢说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但也自知事之轻重急缓!如今宗门正需要我等献出一份绵薄之力,既然力所能及,我辈自当上前!” “师妹可不似师兄,整日龟缩洞府,避世修心。不懂闲云野鹤之趣;不懂世俗劳作之苦;不懂家国更迭之痛;不懂传承子嗣之乐;弃人欲,成兵才!明明不谙世事,却暗自揣测其中深意,其难度可是不亚于闭门造车。如此气魄,师妹敬佩!” 玄袍少年眼角一抽,仍是不曾动怒,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双略异灵眸,愈发觉得新奇。 自家大哥大还没说什么呢,矮个师弟又已沉不住气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更何况这仇都被他惦记一年了。 “你……你!” 后者上前两步,满脸涨的通红,只是理智不断制止着他从牙齿缝蹦出来骂娘字眼。一时间,导致这个嘴碎娃儿难得的词穷,无言反驳,只能用那愤怒的眼神瞪着她。 赵玉竹瞥了一眼,嘁了一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当初揍轻了。 ‘敢笑话本姑娘,这找打嘛不是?’ 矮个师弟最终没能成功憋出句话来,因为身后的青衣已经薅住了他的肩膀。 后者一抖肩,想要挣脱,可换来的不过是身形愈发后退。 青衣替他上前,继续针锋相对:“既然师妹自知道行尚微,实力不济,那还请让出条道来。上阵斩妖这等事,还尚不需要师妹弱柳上场,若不然被天灵宗那群道友撞见,岂不是要笑我坤元无人了?” 赵青眉头舒展几分。 看见赵玉竹即将吃瘪,他是比谁都高兴。 察觉到几人并不对付,流云非同样上前几步。 他刻意落后赵玉竹身形半步,扬声解围:“大道当先,大敌当前,何分老弱妇孺?常言道:‘醉卧沙场君莫笑,故人征战几人回!’。只要有这份心气,自然都是可以站出来!” “莫说是入横断山脉,即便是直面禁忌又何妨!我辈修士何惧一战!又何来笑言?师兄可是修行不够?怎地就连这等浅显道理都不懂?” 高冠少年剑眉一簇,轻咳一声:“话虽如此。” “但师弟可知,亦有言曰:‘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师妹尚且年幼,何必如此不惜命,作那意气之争?这般心气,如何能成大事?” 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就看谁先破功,便是落了下筹。 些走神的林清渊一个踉跄,竟是被齐蚰给推了出去!成功吸引众人的注意。 他尴尬的起身摸了摸鼻子,一脸悲催模样。心中更是将齐蚰给骂了个遍,他这时的脑袋俨然是团浆糊,这哪知道该说些什么! 压力持续朝他扑来。 既然不想弱了气势,林清渊最后干脆一清嗓子,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咧嘴骂道:“废话少说,不就是想要跟我们抢名额吗?走!出去打一架!谁赢了,名额就是谁的!” “好!” “那就打!” 赵玉竹与玄袍少年几乎是同时点头。